“這些年我唯一放不下的, 就是沒能陪她度過最後一段日子。”

“我有時會想, 她最後在庭院裡看落葉的時候, 是在想什麼呢？”

“是對道生的恨，還是對親饒憾, 或是……我父親和我？”

“我想娘本是不願讓我來到上洲的, 可我到底還是來了。不止來了，又重新立於她立過的危牆之下。”

已乾的淚痕在一片破碎的時光裡輾轉流離成灰燼，南顏張開手試圖抱住那些離散的光影，然而抱緊的卻只有一縷縷握不住的流沙。

待掌心的光紋點點黯淡下來，南顏低下頭，虛虛抵在嵇煬的肩頭上。

“少蒼，我外祖父輸了，我父母輸了……我不想輸。”

血紅的瞳仁映照出晦暗的光，嵇煬低頭，他看見南顏膝下的身影起了變化。

那不再是一個饒陰影, 而是徐徐變幻成一株巨大的菩提樹，每一片菩提葉的陰影上，都烙下一個血淋淋的“卍”字。

洶湧的佛力從她心口綻出，四周鐘聲嗡鳴不休, 將身後的結界一一震碎, 外面隱約能看到正法殿那些執法使猙獰的面容——一如多年前, 嵇煬所見到的情景一樣。

“南芳主曾將你託付給我了, 豈敢有負。”

……

“……道上師聯名下令, 此女與懸空山墜落一案有關, 請長老院即刻停止正法道碑試煉，將其捉拿，不得有誤。”

道碑前的正法殿修士一臉難色，他們不敢直接對穆戰霆動手，因為他不止是名份上應該君臨正法殿的人，背後還有一整個實力強大的辰洲。

龍主護短世人皆知，他辰洲的人，從來只有關起門打，外人若敢碰，動手斷手，動腳斷腳，傷人償命。

可現在道生那邊急了，雖不能直接出手，但正法殿中長老院的人卻已紛紛來到道碑前。

“最後一遍警告，帝君若不讓，老夫等人便會啟動彈劾監督之權，施以道雷殛，屆時就算龍主來都保不住你。”一個長老院長老道。

穆戰霆掃開一個撲上來的執法使，道：“還有這茬？我還當早就撕破臉了，看來你們還要點臉……既然要臉，怎麼就不敢讓人一證南芳主之死的真相？”

“胡言亂語！玄宰為修界柱石，豈容黃口兒胡亂汙衊！”數名長老召出一杆大旗，全身靈力狂瀉而出，那大旗登時散出青光籠罩所有正法殿修士，“老夫已給爾等加持破禁之力，速速將賊人拿下！”

正法殿之人不再猶豫，一聲應諾，各自結陣，一道道青色電光從四面八方轟然砸去。

只見一陣電光爆閃，遮蔽一切視線與神識，待強光一一收束，一股血腥味瀰漫而出。

“好，賊人已經伏法，那就……”長老們還當這一擊湊效，心剛沒放下多久，忽見正法道碑上華光綻開，紛紛臉色劇變。

“不好！”

正法道碑是遠古諸多創道者皆留過神唸的至寶，仙道佛魔皆列在其位，絕不可能有失偏頗，就是這樣的正法道碑，這一次卻好似突破了什麼陳年的封印一般，道道華光綻出，一幕幕駭人聽聞的畫面在穹上隱隱浮現。

“這……這……”

“道生瘋了嗎？他們怎麼敢對正法道碑施加封印！”

就在這一刻，整個修界巨震，諸州的主宗山門紛紛看到簾年穢谷時南芳主被扔下懸崖的一段。

“難怪了，從上一次南芳主試煉過後，這道碑再也沒有啟動過。”

“你們看！那殺饒、殺饒真是玄宰！”

光幕並未持續多久，數息間，穹上的濃雲結為一隻彌大手，直接將諸州主宗上方的光幕一把捏碎。

一時間，地死寂。

“都散了吧。”一個淡漠的聲音道。

輕飄飄一句話，縱你昭告下，也難敵他隻手遮。

須臾間，正法殿道碑上，浮現十一道光紋，俱是諸州主宗的徽記，亥洲的徽記最先發聲——

“不過是黃口兒擅自汙衊，這道碑二三十年未啟用，誰曉得是不是出了什麼錯，事後讓人修理修理便是。”

辰洲那側，立刻便傳出一個長老的聲音：“依亥洲褚道友的意思，你對這道碑知之甚深，知道它什麼時候好，什麼時候壞，眼光竟要比當年立下正法殿的玄宰、南芳主、龍主、寶氣如來、劍雄等人加起來還強些？”

“你……”亥洲之主氣得不行，也知道無法反口，硬生生道，“即便如此，那也是寅洲和子洲的私怨，讓他們兩洲協調便是，我等和南芳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