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一般自在。實則,那強勁的風不斷侵襲身軀,藉由那霸道蠻橫的力量,化去一身仙骨。而後,怨念控制整個驅殼,絲絲成魔。原本早就融於血肉、形成習慣的一切,全都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身份和活法。說得好聽一些,是脫胎換骨。但那滋味,卻是抽筋剜骨,將過去的印記一絲一毫地剜掉!”
說到這裡,夢澤左手捂住心口,繼續對修竹說:“可是這些苦,這些痛,對我來說都不算什麼。因為心裡的傷口更加猙獰,鮮血淋淋的,疼得要我受不了。你可知道,我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遭受了一次凌遲,恨不得立時就死掉!”
修竹臉色蒼白,雙手藏進衣袖裡。他必須狠命地握緊拳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修竹的聲音有點沙啞,輕輕說了句:“我本以為,你成魔之後,比做神仙時要快樂一些……我……對不住……”
“對不住?”夢澤仰頭冷笑起來,只是眼眶紅了幾許。她又逼近一步,一字一句問道修竹,“嗬,原來這麼久了,我只能換來一句你的‘對不住’!”
修竹低垂著頭,不去看夢澤的眼睛,也不說話。
夢澤又問:“修竹,你可曾有過一絲後悔?告訴我,若是可以重新來過,你會怎麼選擇?”
修竹閉上眼睛,默唸了幾句佛經,而後回答:“不曾有過後果。若是重新來過,我依然不會改變當初所選。你我之間,絕無可能。”
“好一個絕無可能!”夢澤只覺得胸腔之中,氣血翻湧。一口鮮血湧上喉頭,一陣腥甜直衝的她頭暈目眩,又被她生生壓住,“是我自取其辱,還想著與你好好談談。罷、罷、罷!”
這般說著,夢澤憤然拂袖,再不去看修竹,轉身就要離開。
看著那個決然的憤怒的身影,修竹心性大亂,終究沒忍住,脫口而出:“雖然你墮天為魔,雖然你心中有怨,我還是要那麼做。人神相戀,下場如何,難道你不知曉?我不怕死,也不怕入不了輪迴。可是比起讓你煙消雲散、不復存在,我寧願選擇放棄你,遠離你,不要這情緣!夢澤,你且恨我吧,因為我真的很自私,我害怕徹底失去你,連見面都見不到,害怕這六界連一絲一毫你的氣息都尋不到!”
夢澤大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回過神,看著修竹一臉痛苦之色,突然後悔剛剛對他步步緊逼。其實,她心裡何嘗不知道,修竹不會輕易放棄她。夢澤知道,修竹說的那些傷人的話,都是違心的。可她偏要去逼他,逼著他說出最殘酷的事實。好像讓他說出來,她就能得到解脫了一般!
修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好半天后才漸漸平息。他面有悲慼之色,問道夢澤:“今日之後,你可能釋然?”
“我……”夢澤的心裡一陣抽痛,她與修竹,終於說開了,也終於走到了盡頭,“我明白了,你放心吧。今日之後,我做我的魔,你做你的聖僧。再見之時,我們的關係僅限於點頭之交。從前種種,如過眼雲煙,我不再痴纏。你,我,各自珍重。”
第一百九十章 禍福(1)
知淺和長生一起從房內出來的時候,夢澤已經離開了。只有修竹一人立在院中,微風輕輕揚起他的衣襬,煢煢獨立,頗為寂寥。
長生探了探頭,發現沒有了夢澤的身影,便奇怪地“咦”了一聲,道:“那冰美人怎麼走了?不是讓你好好與她聊一聊,別總是憋著悶著的,你怎麼把人家給聊走了?”
知淺也追問:“你都和夢澤說了什麼,你知道她心裡一直有個解不開的疙瘩。你是給她解開了,還是把那個疙瘩越結越大?”
“應該是,解開了。”修竹淡淡地說道,“大概從今往後,夢神都會釋然了。”
知淺將信將疑:“唔,若說她能釋然,倒是好事一樁。可是我怎麼覺得,氣氛有些詭異,不像是一笑泯恩仇的感覺呢。”
修竹不打算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了,他看了看長生,道:“既然花神的魂魄已經結好,這幾日看來也一切正常,我們就不再久留,這就回西天去了。”
“這就走了?”長生不捨地扭著衣角,可憐巴巴地看著知淺,哀怨地問道,“小娘子,你會想我嗎?”
知淺於心不忍,迫使自己點了點頭:“會、會的吧……”
長生滿意地咧嘴笑了,又朝著知淺眨了眨眼睛:“太好了!小娘子,不要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哦!”
他口中的約定,就是知淺曾經許諾的,等梓蕪的事情結束,就去佛界替長生求一求情,令佛祖解除他的封印。不過,修竹自然不知道他們二人的小秘密,於是不解地問:“什麼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