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蕪嘴上不說,但他心裡終究是有些怕的。他怕知淺有事情瞞著他,怕知淺做了草率的決定。更怕,知淺會離開。
這一日,梓蕪自光華殿回到花月宮,知淺正抱著萸歸,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打著瞌睡。日光和暖,一片金黃灑在肩頭,格外舒適。知淺的腦袋一晃一晃,睡得挺香甜。只是,明明她是看孩子的人,懷中的萸歸睜著滴溜溜的圓眼睛,絲毫沒有睡意,做孃親的卻率先睡著了。好在她尚且抱得緊,萸歸沒有從她身上滑落下來。
知淺一邊睡著,似乎是做了個美夢,一邊嘖著嘴,斷斷續續地說著:“唔,好看……梓蕪,真好看……”
“真是……”梓蕪見狀,雖然顯得有些埋怨,可嘴角的笑意怎麼也止不住。他伸手將萸歸從之前懷裡抱出來,萸歸便“咯咯”地衝著他笑。
月夏正巧從殿內走出來,一看到梓蕪抱著萸歸,知淺打著瞌睡,便氣不打一處來:“嗬,這死丫頭,又偷懶!我才不過走開多久,她竟然就睡著了!”
他上前一步,想要將知淺拍醒,卻見梓蕪搖了搖頭,伸出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讓她睡吧。”梓蕪的聲音很輕,生怕會吵醒熟睡的人,“她有些日子,沒睡的這麼香甜了。”
月夏雖然一臉無奈,到底還是放低了聲音:“哼,你便這麼由著她吧,反正是你的懶娘子,旁人可受不得!”說著,他指了指萸歸,道,“還是交給我吧,不打擾你二人獨處了!”
梓蕪微微一笑,將萸歸遞過去,還不忘說了一句:“多謝月神。”
月夏抱著萸歸,見懷裡的小娃娃只是笑,不禁搖頭:“唉,就知道傻笑!你看,你父君和孃親只顧著自己恩愛,何時對你的事情上心?還是舅父我最疼你,恨不得所有時間都花在你身上!”
他一邊說著,一邊吹鬍子瞪眼地離開了。
院中只剩了梓蕪與知淺。午後日頭有些強烈,知淺的臉頰被映照地微微泛紅。梓蕪擔心知淺曬的久了,醒來時會頭暈,便伸出手招來一片樹蔭。樹蔭來自不遠處的一株榕樹,原本那些枝芽是伸不到此處的,但因為梓蕪的仙力,樹枝瞬間延長了許多,恰好支撐在知淺的頭頂。陽光的直射被阻截,變成細碎的光點,透過樹葉的間隙,紛紛灑下。這樣就不會太刺眼,又依舊溫暖。
許是因為這份突如其來的清涼,知淺露出個滿足的笑意。梓蕪安靜地凝視她的睡顏,不知不覺也笑了起來。此刻的知淺褪去一身鋒芒,如同所有午間小憩的閨中女子一般,無憂無慮,夢境甜美。不過,她的姿勢看上去有些不舒服。因為沒有可以依靠支撐的地方,她的腦袋左搖右晃,一下一下輕輕點著。於是,梓蕪乾脆在知淺身邊坐下,一手輕柔地托住她的下巴,讓知淺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們二人便這樣相互依偎著,坐在院中曬太陽。空氣裡全都是甜蜜的氣息,無論經過多少時光,每當梓蕪回憶起這個午後,總會覺得無比溫暖。
月夏抱著萸歸,透過鏤空的窗子看著院中的一對璧人,嘴角也浮現起微笑。他捏了捏萸歸肉呼呼的小臉,感慨:“多希望時間就停在此處,讓他們二人親密些,再親密些。萸歸,你知道嗎,舅父的心願其實特別簡單。我呀,只盼著咱們都可以平安喜樂,無痛無災……”
知淺睡得很香甜,直到長生帶了四個小仙娥,嬉嬉鬧鬧著回來,聲音嘈雜,才將她驚醒。
醒來後,知淺才發現梓蕪就在自己身邊,任由她依靠著,一動不動。只不過,讓人有些尷尬的是,知淺睡得太不顧及形象,竟然將一小灘口水,沾染在了梓蕪肩頭。那一處的衣衫被浸溼,顏色也較其他地方要深一些。
“梓蕪,你、你何時來的?”知淺乾笑兩聲,伸手去擦拭留在梓蕪肩頭的口水,一臉心虛。
梓蕪默不作聲地看著她不停擦拭,好半天后才說:“來了許久了。你睡了多久,我便在這裡多久。”
知淺嘴角抽了抽,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然大叫:“呀,萸歸呢?我明明抱著他的,怎地萸歸不見了?”
見她一臉焦急的模樣,梓蕪甚是無奈:“萸歸被月神抱進殿內了。如你這般沒心沒肺,抱著個奶娃娃都能自己睡著,這會子倒想起來孩子不見了。”
“我、我只是有些乏了……”知淺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你怎地也不叫醒我呢?”
梓蕪搖頭嘆氣,顯然不打算再繼續探討這個話題。他拍拍知淺的腦袋,道:“往後若是覺得累了,便回寢殿好生休息。”
知淺點點頭,又問:“今日你回來的很早,是議事結束地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