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麒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如少女思念情人時的囈語,令沈遙華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
“我撐著重傷之軀與她一同擊退了同族,之後她也受了重傷,但還是試圖救我。”
他沙啞低沉的聲音中除了溫柔還帶了淡淡喜悅,淡淡懷念。
“她不愛說話,但是愛笑,淺淺的,歡悅而孤獨的。”
那時的風華嶺只有她一個人,和許多的妖魔鬼怪。
她一座山一座山慢慢的走過去,滅了許多也救了許多。
所以風華嶺中的妖鬼之流,是因為受她庇護才甘願留下並願意受她的驅使。
他的身軀無法支撐,元神卻一直跟在她身後,像影子一般。
後來她越走越遠,漸漸融入人世,收留了兩個孤兒。
創立巫族是他的點子。
她那般悲天憫人,只盼著世人都能安平喜樂,然而妖邪太多,她一人之力太過微薄,不如多造些有用之材,替她匡扶正義。
落清浣覺得很有道理,於是才有了巫族。
之後逐漸壯大,再到分裂,再到如今的岌岌可危。
她呢,則在漫長的歲月中被險惡的人心銷蝕了信念。
世人認為她是妖女,她便由得她們認為,世人想要燒死她,她也由得她們。
而影子似的墨麒則被她封住了神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大火焚身。
那火燒不死她的人,卻燒死了她的心,讓她再不願留下,於是便選擇了自我放逐。
那時她的兩個弟子已經各有了許多弟子,她覺得後繼有人,便了無牽掛而去,忘了自己還有一個日漸衰弱的影子。
出於保護,她掩蓋了他的氣息,讓他的魂魄始終跟在自己身邊。
而她一走,他便像沒了養份的葉,很快便會枯萎。
好在她一早便在她救他之時偷了她的精血,與他自身的精血混在一起,護養精魄,最後凝成了這塊玉佩。
它憑精血辨人,他肉身早已不在,所以只有她的精血才能使用它。
“我知道落清浣是誰了。”
沈遙華被那個始終縈繞著淡淡憂傷的故事惹得黯然神傷。或許因為講述的是他,他的心中始終都是帶著無奈的,所以才顯得那麼憂傷。
“你該知道自己的靈身屬於誰,這是你自己猜到的,我並沒有逆她心意。”
便是落清浣不在了,他也不願意對她有絲毫的不尊重。
沈遙華有些悵惘的說道:“可是我見過她的雕像,和夢裡被大火焚身的女人長的一點都不像。”
“她長的太美,尋常人一見失魂,所以便掩了姿容。”
原來如此。
沈遙華莫明的長嘆了一聲,為落清浣而覺得不值。
她能一個人行走於世驅邪除魔守護眾生,內心該是極為強大的,也不知在漫長的歲月中經歷了多少醜惡才會哀至心死,以致於不願存在。
真是悲哀!
“拿著玉佩走吧,我也該走了。”
墨麒的告別簡短乾脆,一句話之後便徹底銷聲匿跡。
沈遙華伸手接住墜落的玉佩,心中但望他不是真的灰飛煙滅,但望落清浣的魂魄也仍然存在於天地間,或許某一天,他們會在某一處相遇,能夠笑看這世間百態,眾生萬相。
就在她心中百味雜陣時,四周突然劇烈的震盪起來。
沈遙華匆匆在體外撐起保護靈氣,抱頭鼠竄。
她一腳踏出石門,腳下突然一空,立刻便成了自由落體。
還沒等到她看清形勢,身側突然又伸出了一隻手,將她輕輕一扯,轉眼間,她便由山崩地裂般的震盪中回到了西巫主的身邊。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沈遙華有好半晌只是發著呆,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等她回過神來,西巫主就在她身側,淡淡然盯著遠方。
沈遙華亦望了過去,這才發現那一方不久前還充滿了神儀的麒麟山,如今已經變成了黑色的碎石山,看起來額外的淒涼。
西巫主似是早就知道會有如此結果,轉頭看了她一眼後淡淡道:“這世上本就沒什麼是亙古不變的,滄海桑田,生老病死都是自然之道,無需介懷。”
沈遙華點了點頭,卻還是忍不住長嘆一聲。
西巫主瞟了眼她手中玉佩,淡笑道:“你該知道落清浣是誰了吧?”
沈遙華又點了點頭,盯著漸被雲霧吞沒的黑色石山,輕輕吐出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