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華坐下不久,墨夷小白便也坐了下來,沉默了片刻後,低聲問道:“你可是一直與姨母待在一處?你是她何人?姨母她……是何時去的?”
“你沒聽到我叫她婆婆嗎,我是婆婆養大的,她也是因為我才去的,就在月前。”
沈遙華抱膝而坐,心情沉悶,提的又是傷心事,根本就沒心思聊天。
“我娘也是因我才去的。”
墨夷小白清冷的聲音兀自流淌於黑暗之中,帶著隱隱的沉痛,那痛似能傳染一般,令沈遙華的心也跟著沉痛起來。
她只嘆了一聲沒有接話,希望墨夷小白也不要再說下去了,他若自揭傷疤,她的傷疤怕是也要跟著顯露出來。
“他們沒本事害我娘,便對我下手,逼我娘不得不以身相替,替我受那無解之毒。”
“我娘是姨母的師妹,她也很厲害的,如果不是因為我,她到現在還好好的活著,她若好好的活著,我父便不會顛狂,我父若未顛狂,他們哪有本事毀我傾華……”
少年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有些過於平靜了,沈遙華便從那平靜之中聽出了徹骨的寒涼與悔恨,亦如她那不敢剝開的心意一般。
只是她還有機會再見到老神婆,那些寒涼與悔恨便壓到了心底的極深處,也漸漸淡了許多。
而墨夷小白,怕是再也見不到他的娘了罷。
她輕輕握住了墨夷小白的手,悄然轉首去望他。
他淡然立於黑暗之中,烏髮流瀉於黑衣之上,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烏髮間露出半面玉顏便額外清晰,但比臉更奪目的是那一雙眼,比黑暗要濃郁數倍,亮到奪心刺魂。
沈遙華的心突的一跳,訝然道:“你怎麼變了模樣?”
墨夷小白慢慢的轉了臉,對著她淡淡一笑,“這才是我原本的模樣。”
他看不到沈遙華臉上的愕然,卻準確的對上了她的眼,一剎間,沈遙華只覺眼前光華太盛,忍不住便閉了閉眼,嘆道:“你長的真好看。”
長眉若墨雲裁成,濃密中似帶著黛色霧氣,眸若沉星入墨,華燦之上掩著烏沉,鼻若天工所刻,唇色淡染流霞,他帶著寂冷黯然卻又濃郁到夜色難掩的顏色,便是他漠然而坐,也帶著雋永的超凡之儀。
“人人都說我像我娘,其實我並非我孃親生。”
墨夷小白淡淡道:“我想讓姨母瞧一瞧,我到底像不像我娘。”
“我希望我能夠長得像她。”
墨夷小白的話,令沈遙華無比心酸,她便將墨夷小白的手又握得緊了些。
這一握,她心底突然咯噔一下,整個身子為之一僵。
她與墨夷小白並坐,中間只有些微縫隙,她的變化瞬間便被墨夷小白所察覺。
沈遙華什麼也沒說,墨夷小白什麼也沒問,只是忽然雙手舉起烏邪,向著身後狠狠斬下。
而這時,沈遙華手中還握著一隻冰冷的手!
第017章 受襲
‘烏邪’無光,劈落時亦無聲無息,只是在碰到異物時劍身上的硃紅符文突然閃了閃,接著便是一聲奇異的嘶吼,有什麼砰然跌落於水中,令得水花四濺。
水花未平時,石臺四周突然冒出了數具腐爛的屍骨,嘶吼著向石臺爬了過來。
墨夷小白閉著眼睛手起劍落,快速而準確的連劈數下,那些或只是森森白骨,或還帶著腐肉的屍骨只是剛接近石臺,便被劈裂頭骨,重重跌回水中。
很快,石臺四周便恢復了平靜,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沒發生嗎?當然不是。
這時的沈遙華手中還抓著一截斷開的手骨拼命的甩著,嗚嗚哇哇的低叫著,連句幫忙都喊不出來,還是墨夷小白喝停了她,用‘烏邪’才挑開了那隻已經斷了還拼命要拖她下水的手骨。
手骨被挑入水中,沈遙華哭喪著臉下意識便要去洗手,她已經要被自己蠢哭了,就算他們兩個剛才都神魂不屬,她也不至於隨便碰到隻手掌便將那當成是墨夷小白的手吧?
何況那手根本就只剩了白花花的骨頭,而墨夷小白一直都在擺弄著黑木劍。
“別碰水,裡面有東西。”
墨夷小白攔住了她,沈遙華便覺得自己更蠢了。
是啊,剛才那東西就是悄悄坐水裡爬出來的,無聲無息便將手伸到了臺上,如果不是她恰巧捉到那隻手,現下她與墨夷小白是不是已被拖入了水裡?
沈遙華後怕的打了個冷戰,墨夷小白冷靜的抓到她的手,將‘烏邪’塞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