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人不一樣,誰有你這麼爽快!”
東方朔看著他懷中半露的令牌,說:“哎,我說,你把你那令牌收起來,咱們裝扮成客商,一路不招惹事非,直奔成都,好不好?”
楊得意當然同意:“行,行,這主意好。呃,告訴你吧,聽說司馬相如最近沒吃的了,他就到臨邛縣令王吉那裡幫他寫辭彈琴,混碗飯吃。咱倆扮成客商,去臨邛,說不定也能知道一些可樂的事呢?”
“好,一言為定。換馬!”
二人各自換了一匹馬,繼續飛奔。
臨邛是蜀郡的一個富庶之地,這裡依山傍水,田地肥沃,商賈雲集,客舍旅店也比比皆是。東方朔和楊得意於一個陰濛濛的下午到了臨邛,便在一家有名的旅店住了下來,二人美美地睡上一大覺,準備第二天再打聽司馬相如的下落。
東方朔連日奔馬競逐,倍道而馳,渾身有說不出的疲乏。當天晚上又多吃了幾杯酒,所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轉過身來,看了看不遠的床上,沒了楊得意。東方朔不由樂了一下,昏昏沉沉地又進入了夢鄉。
“東方兄!東方兄!快起,快起,有好戲看呢!”日近正午,楊得意邊晃邊說。
東方朔揉了揉眼睛,看著楊得意急切的樣子,不禁想樂。
“先別樂,值得樂的在後頭呢!”
“什麼樂子事?”東方朔這才真的清醒過來。
“我剛才在縣衙門裡打聽到,司馬相如與臨邛縣令王吉,兩個人要在臨邛山的樂樂亭上彈琴飲酒,據說還打了個很大的賭呢!”
“什麼賭?賭什麼?”
“這樂樂亭旁,有一個大戶人家,叫卓王孫。卓王孫有個獨生女兒,叫文君,不僅長得花容月貌,才情也非一般男人所能比擬。卓王孫為她招了個上門女婿。可是那女婿不知怎的,進了卓家的門就生了病,一年之後一命嗚呼。那王吉得知此事,幾次登門求見,並傳出話說,如果卓王孫願意讓他入贅,他願意把現在的妻子休了,或者是把縣令辭了,甚至還可以把縣衙門搬到卓家附近,都可以。那卓王孫倒是有意,可卓文君說什麼都不願見他。如今王縣令和司馬相如打賭,說只要司馬相如能把卓文君請出來見上一面,王縣令願意贈給司馬相如一幢樓房。”
“要是請不出來呢?”東方朔忙問。
“司馬相如說了,如請不出卓文君來,就甘願永遠做王吉的刀筆小吏,並將以後自己所有的文章都署上王吉的名字,自己不再要名,只要有口飯吃就行!”
“有意思,有意思!快!快!快帶我到樂樂亭去!”東方朔急忙穿上衣服,推了一把楊得意。楊得意轉身就走,他的那隻狗,悄悄地跟在他們的身後。
樂樂亭建在邛山的半山腰上,可以俯看到整個臨邛縣城的全景。由於地勢極好,這裡的建築不斷增加,已經由原來一個小亭子擴大為酒肆、茶樓等好幾處建築,由於來此會見朋友、聊生意、擺龍門陣的人日益增多,茶水和酒的價格越來越高,慢慢地,這裡成了有錢人才光顧得起的地方。今天由於縣令在此,樂樂亭當然被他和司馬相如二人佔用了,可是其它的位子頗為空閒,東方朔和楊得意就揀了一個靠近亭子的地方坐下來。
客商模樣的東方朔先向四周環顧了一下,發現山的左下方就是縣城和縣衙。而離此不過幾十步的地方,便是一個大戶人家,樓臺連線,庭院層層,由山下蜿蜒而上,後牆已與此亭靠近。而距樂樂亭十多步遠的地方,有一個小門,門雖緊閉,但從門前光亮的石頭可以看出,卓家的人進出此門時間很多。可不是嗎,要是我家在此,也會天天早晨光顧亭子,樂上一番的──東方朔不由得想。
一陣腳步聲讓他從環顧中回過頭來,只見有二人已到樂樂亭上坐下。那個矮胖的官人不用說就是縣令王吉,雖然臉上有些威嚴,但骨子裡露出許多猥瑣的氣息。而他對面的司馬相如則長衫布帽,風流倜儻,面上陪笑;菜色與傲慢夾雜在一起,臉上不時泛起一些詭譎。有兩個童子,一人右臂攜著一個大酒罈子,左手持兩個大杯;另一個則抱著一隻古琴。
楊得意換到側面的位置,背對著司馬相如,免得被“老師”發現,東方朔則面對亭子,佔據著面對亭子和卓家後門的最佳位置。酒保拿出杯盞,問要點什麼菜。楊得意小聲說:“揀你們看家的酒菜上,不要多說。”說完對東方朔擠了擠小眼睛,二人靜靜地等待著好戲登場。
亭上的人並不多言。司馬相如架好琴後,呷了一口酒,然後撫起琴來。
一聲琴響,韻味悠揚。司馬相如一邊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