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澄靜背光而立,冷漠的側臉只見光影,施鞭如神若降罰,不容置疑且雷霆之勢。 她修長白皙的手下是鮮血淋漓的馬鞭。 一滴血順著鞭尖滴落,耳室更是瀰漫著濃厚血腥之氣,讓剛來的徐老太君幾欲作嘔,喘不上氣。 “老太君來了。”,裴澄靜都沒有轉身,只是淡淡道。 隨後又是一鞭狠狠甩在徐雷滿是斑駁血痕大腿,而徐雷早已經不知是死是活。 又或者進氣比出氣還少。 “住手……你住手!”,徐老太君顫巍快步走過去,擋在徐雷面前。 這畢竟是她的親孫兒,自然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打死。 裴澄靜也手痠了,她丟開鞭子,嫌惡的用絲絹擦了擦手指間的血跡。 徐氏立馬抱著兒子痛哭流涕,嘴中直哭嚷的讓她死了算了。 裴澄靜扔開絲絹,心平氣和道:“吵死了,閉嘴。” 只這一句話,徐氏就立馬熄聲。 清水搬來太師椅,裴澄靜展臂坐下,裙畔登鳳展翅,即便她處於低位,可威勢依舊凌駕於在場所有人之上。 “老太君來的正是時候,本宮瞧著這徐家就沒個正常人能說出正常話,只盼著您來給我們做主。” 徐老太君來的匆忙,只粗粗聽說裴澄碧被家中人攔住不讓其走。 “老身已經聽瑩兒說了,只是不讓澄碧過早回家,縱然她們做事欠妥,你也不該如此大開殺戒。” 說著她看了一眼徐夫人,糊塗種子! 就算裴澄碧要和離了,南陽侯府想與鎮國公府重新續上姻親也不該如此明目,她當時聽後只道辦事不周,惹人口舌。 當初她們是想讓裴澄靜進門,可沒想到她竟然入了太子的眼,那樣也好,南陽侯府便就更想和鎮國公重續情分。 畢竟她現在雖只是太子妃,可也隨時可能封頂後位,榮耀九族。 裴澄靜撫摸著披帛尾端,她笑中帶著寒意,聽聽,這才是真正的春秋筆法: “原來她是這麼跟老太君你說的?” 這時候清水將徐瑩扔在地上,她看見前方不知死活的徐雷,臉色越發慘白。 裴澄靜抬起腳尖,勾起徐瑩的臉,懶散道: “你來給老太君說說,你們幹了什麼好事。” 徐瑩立馬否認,她搖頭跟撥浪鼓一樣道: “我沒有,不是我,是哥哥讓我幫他騙人,他說澄碧姐姐和他那便是親上加親,我也很喜歡錶姐才幫他瞞著。” 徐老太君不是天真無邪之人,她只憑著這一句就清楚事情來龍去脈。 定是她那混不吝孫子起了淫心,聽說這裴澄碧要和離,就妄圖用生米煮成熟飯這一招。 “混賬!”,她舉起柺杖打在徐瑩的肩膀上,看著徐瑩痛的咧嘴直求老祖宗饒命,就知道不是假動作,徐老太君是真的暴怒。 裴澄靜冷眼看著這一幕,這事絕對不是徐瑩那樣簡單,徐瑩更不可能一清二白。 事情真相大白,南陽侯府完全沒有道理,甚至經此一事,別說和鎮國公府重新續親,裴擒那般愛女如命,斷交都是最輕結局。 現在侯府不溫不火,可鎮國公府如日中天,裴澄靜更是成了太子妃,兩家只能親,而不能惡。 徐老太君畢竟年紀已大,她只幾下就再也舉不起柺杖打人,心中悲切,現在都被這兩個混賬毀了! 徐老太君腰微佝僂,銀髮都黯淡無光了許多,她是真的很老了。 “靜兒,能不能看在……” 裴澄靜食指搖晃,冷漠打斷她說:“老太君這話應該問姐姐。”,想打親情牌不應該對著她。 徐老太君去裴澄碧面前,她動作遲緩,竟要彎腰道歉。 裴澄碧伸手攔住,卻不肯多說一句。 徐氏將跟個死人一樣的徐雷放下,門口被東宮的銀羽衛把守,無法求醫,她心如刀割。 也跑過去就要跪下道: “澄碧,舅母自知對不起你,我並不知曉這些,如果知道絕不會放任,舅母往日亦是待你如親生女兒疼愛,還望你能網開一面,給這兩個孽畜一條活路。” 她色衰愛弛,唯有這兩個孩子傍身。 裴澄碧沒有攔徐氏,這跪她受的理所當然。 她喉間乾澀,艱難對徐老太君道: “徐瑩徐雷狼狽為奸,老太君您只能保一個。往後我們親緣至此終結,我也只能大度如此了。” 小時母親去世後,很大一段時間她究竟還是承了這個老人的許多疼愛,可情分也就今日完了。 徐瑩心中慌亂,她不祥感覺強烈,跪爬著攀上徐老太君的手臂。 “老祖宗,我真的是無辜的,是哥哥非要逼我做,我只是一時糊塗啊。” 徐老太君閉上眼,一邊是孫子,一邊是孫女。 可裴澄碧話已說到底,不可能再讓步,她必須做出選擇。 盧懈緊緊擁著裴澄碧,心中不覺得可憐,只覺得可恨。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終於,徐老太君指徐瑩,徐瑩還沒慶幸完,手指錯開她停在了徐雷的位置。 不!徐瑩噩夢成真,她不要,為什麼放棄她?就因為她不是男子就該被捨棄? “明日老身會讓她剃度出家,去鐵嶺山的尼姑廟當姑子,且徐家絕不暗中助她。” 鐵嶺山遠離京城,山高水長,環境惡劣,到處飛沙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