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安慰她,“閨女大了就得找個好人家。”總不能留成老姑娘。
道理誰都懂,但養了近二十年的閨女,一朝給了別人,誰捨得?不勸還好,一勸薑母又抹了抹眼睛。
姜建設姜紅兵兄弟目露不捨。
姜寧眼圈紅紅的,她起身坐在父母中間,一邊摟一個,“我不管在哪,還是爸媽的閨女,哥哥的妹子,咱家不興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對!”
“沒錯!”
姜建設兄弟立即附和,姜父薑母精神一振,“的對。”
閨女出嫁大日子,爹媽不希望她難受,薑母抹了淚,很快收拾好心情,一家子反過來安慰姜寧。
這一夜,姜家的煤油燈很晚才熄滅,不過再怎麼不捨,明還是一樣到來的。
*
十月二十四到了。
未亮,姜家人就起來了,升火燒水,瓜子花生糖果裝了幾盤擺在堂屋,將準備好的肉菜米麵搬進灶房,接著開啟院門。
姜家遠近親戚,附近鄰里,還有村裡關係好的人家,陸陸續續上門,男人從家裡搬了大桌椅凳過來,女人則幫忙洗菜醃肉。
林縣這塊地方,婚嫁風俗男女家各自開宴。當然,這些年物資太短缺了,女方不開席面的人家也不少。
老薑家條件好,大夥兒瞟到灶房的魚肉米麵,立即幹勁十足,往來歡聲笑語,更高昂了幾分。
姜寧起床後打了熱水洗頭洗澡,換上新衣。
短款旗袍式上衣,黑色長褲。上衣有幾分類似鄉里的斜襟褂子,不顯得突兀,腰身肩線收了收,貼身一點不顯肥大。
不是時下最時髦的一身,但三十年後穿出去也不突兀,姜寧瞅著很滿意。
薑母請了本家一個老太太給閨女上頭,老太太五代同堂,兒孫滿堂又孝順,今年八十多,身板還很硬朗。
老太太手腳麻利,誇讚兩句姜寧髮質烏黑柔順,兩三下就給盤好了髮髻。
姜寧就著圓鏡一照,配著她今的新衣,還別,挺和諧挺懷舊的,驟看就像民國時期好人家的少奶奶。
她這邊整理好,那邊薑母就開了屋門,讓本家人給添妝。
添妝是林縣的風俗,不過傳到現在,就剩個象徵形式而已,大家都窮,一般就給個針頭線腦的,就算添過了。
“大伯,你這布我不能收!”
作為姜父的親大哥,姜大伯家本該頭一個添妝的,但姜寧並沒有看見大伯母金桂枝,她不在意那些東西,只是有點奇怪,大伯不可能不讓添的,難道是這位伯母又陽奉陰違?
她暗暗腹誹,微笑向本家嬸子大嫂們道謝,等女人們散了些,不想一抬頭,見姜大伯竟親自進了門。
一個大男人進來不好,他讓姜父陪著,手裡拿著一塊藍色粗布包著的東西,開啟一看,竟然是一塊疊得厚厚棗紅色的燈芯絨。
“大哥,聽寧寧的,你趕快收起來,這多稀罕的布,你給自家留著,多換些糧食也是好的。”
這年頭燈芯絨是上好的布料,價錢貴還需要布票,布票這玩意分得少,一戶人家攢一年大概只能夠做一身衣服的。燈芯絨這麼厚一疊起碼七八尺,姜大伯不管錢還是票,都得攢很久。
姜父一看,立即把燈芯絨重新包起來遞回去,親哥日子難,這布萬萬不能收。
“這是我特地賣給寧寧的,我運氣好,比較幾次剛好遇上好顏色。”姜大伯愛惜摸了摸粗布包,他跑了好幾趟,不是捨不得,而是東西值錢他慎重。
本來侄女出嫁,弟弟家裡條件好,他沒必要送這麼貴重的,只不過姜大伯愧疚,自己沒養好閨女,折騰了親侄女,他補救不了什麼,只能表表心意。
“家裡分了田地,幾個子都年輕,日子會好起來,這布不值什麼。”
姜大伯鬢角已經有些發白,黝黑粗糙皺紋深深的的臉上有歉疚,手堅定伸出去,死活不收回來。
這是他當伯父心意,姜父最後只能點頭,琢磨著以後給補償回去。
姜寧雙手接過布,“謝謝大伯。”
姜大伯鬆了口氣,露出笑臉,“寧寧好好過,大伯看東子是個可靠的。”
“嗯。”
姜大伯不好久留,完就出去了,他今沒有讓姜豔來,甚至如果可以的話,他連金桂花也不想帶。
不過金桂花是大伯母,侄女出嫁肯定要幫忙的,不能不來。這次她老實了很多,因為她男人意外發現,媳婦閨女苦口婆心不聽的,狠狠打上兩頓卻安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