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慢慢的過著轉瞬之間就進入到七月份,七月份也就是農曆的初秋時節,這個時節按道理來說氣溫應該會有所下降,可最近溫度居然不降反升!這也足以可見這個時代氣候的異常。
這種異常的氣候雖然對官府來說是壞事對普通老百姓來說那就更是壞事,不過對兩個群體來說是一件好事。
那就是士紳這個群體和反賊這個群體,也就只有在天災面前兩個對立的群體才會有利益的共同點。
反賊這個群體就不用說了,不鬧災哪來的流民?!沒有流民哪有流寇?!
而士紳這個群體盼著天災是希望透過天災來兼併農民的土地和進一步剝削和控制名下的佃戶,因為一鬧災的話糧食必定減產甚至是絕收,在這種情況下自耕農必須要出賣自己名下的田產給士紳老爺來交今年的稅款。
而一遇到這種情況老爺們便會趁機壓低土地價格,以極其低賤的價格收購自耕農的田產,很多自耕農就因為一個災年從此便淪為老爺們的佃戶。
出現這種情況除非是朝廷減免地方上的賦稅,這樣一來自耕農才能保住自家的田地,可大明朝到了現在基本上不會做這種人事。
至於佃農那就更慘了,本來土地就不是自己的而且今年的糧食來減產絕收,官府的賦稅要交老爺們的租子也要交,這雙重壓力之下很多佃農直接就全家上吊或者是當流民。
別以為佃農沒有土地就不用給官府交稅,捆綁在耕地的上稅種雖然多但是捆綁在人口上的稅種一樣不少,最起碼你沒土地是要交人頭稅的。
除了地、丁兩大稅類之外還有地方官府私行的加派,這種加派可不一定按照田畝數量來有的是按照戶口來,每戶每家攤派多少,根本不管你是佃農還是自耕農統統都要交攤派!
還有就是明代的稅收體系是繼承元代的,我大元實行的包稅制,同樣我大明也是實行包稅制,不過我大明和大元的包稅還是有所不同的。
大元的包稅是行省以下進行包稅,而我大明則是縣級以下進行包稅。大元的包稅人是一群色目人和蒙古人,而我大明的包稅人則是鄉下計程車紳和縣衙裡的胥吏。
包稅制之下就有一個收稅的特色,那就是經常會出現“納無地之糧”、“繳無丁之稅”,也就是說你名下沒有耕地依舊要給官府交糧食,你明明是個黑戶在官府沒有戶籍檔案但是你依舊要交人丁稅。
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在包稅制下不會出現精準收稅的情況,只要包稅人指著要你交稅你就得交,這也是為什麼如今的大明朝有這麼多流民的原因。
因為地方的佃農多是一些沒權沒勢也沒後臺的人,地方上的包稅人可不得逮著他們狠狠的壓榨!
由於今天的災情有些嚴重,在五月份的時候總督楊鶴和巡撫劉廣生就聯名上書請求朝廷減免地方賦稅並撥款賑災。
陝西督撫的報災請賑奏章這回破天荒的沒有被留中不發,往年陝西幾任督撫的報災請賑奏疏都被留中了,而獨獨今年的奏疏給發了出來。
這是因為今天陝西的災情是真的,最起碼沒有誇大其詞。往年陝西的災情多數都是被誇大其詞,有的時候一個縣鬧災陝西官員就敢報全省大災,如果財政狀況不好甚至會捏造災情騙朝廷的賑災銀來貼補地方財政。
這朝廷往年也知道是陝西這邊是在謊報災情,畢竟朝廷派往陝西的監察御史又不是吃乾飯的,錦衣衛在陝西的緹騎也不是瞎子,自然是會如是上報,所以以前陝西這邊並沒有騙到朝廷。
但是今年的災情確實是像陝西督撫說的那樣全省大旱,今年不僅陝西全省大旱華北四省一樣出現不同程度的旱情,所以朝廷對陝西的災情重視了起來。
在六月的時候朝廷又派都察院御史吳牲巡視陝西災情,吳牲在陝西巡視完一圈之後於六月底回京報告,最後朝廷決定對陝西進行賑災,但是減免賦稅原則上朝廷同意但是由陝西地方官府酌情減免。
朝廷之所以原則上同意是因為如果免了陝西的賦稅那陝西的各項開支那就得朝廷來出了,上半年北直隸剛打了幾個月的仗,這國庫裡空的跑耗子,那有銀子給陝西用?!
所以朝廷讓陝西官府自己看著辦,陝西官員要是能夠解決今年的開支問題就儘管減免,哪怕是全省免稅朝廷都沒有意見。
但陝西官府要是有能耐解決財政問題的話也不至於成今天這個局面,所以今天陝西的賦稅該徵還是徵,甚至有可能還加徵,因為陝西匪患在勤王軍離陝之後進一步的壯大,今年的軍費開支要比往年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