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蘇瑭對肖寂幾格外喜歡的,如今一聽這連名帶姓地喊,心裡已經有數。
不過小妹一看就不想多提,她也不多問。
“你大哥在的,就是因為得了你的信我想差個得力的人去肖家下帖子,去找你大哥正巧肖家姑爺也在……”
蘇瑭點頭,難怪了。
“說來也奇,肖姑爺來,似乎也沒什麼事,就是談天說地閒扯了半日。”
大嫂大概是聽了丈夫的抱怨,語氣裡也帶著嫌棄。
“你知道的,父親歷來看中這個門生。”
蘇家就蘇大學士喜歡肖寂幾,蘇老大也是不喜歡妹子相中的這個華而不實的小子的。
蘇瑭一聽就更覺得有貓膩,眼珠子轉了轉。
“大嫂,春闈將近,爹爹這回可有被點為主考?”
她昨夜想了一宿,這段時日要說能有動搖到蘇家根基的大事,就只有臨近的春闈而已。
作為內閣大學士,父親再次被點為主考的可能極大。
蘇瑭也是抱著寧可信其有的心態,不願放過任何可能。
不過她是內宅『婦』人,跟肖寂幾自從曹倩入門就再無交流,對於外面的事情沒有存心去打聽的話,訊息並不靈通。
大嫂一聽她這麼問,又謹慎地站起來檢查了一遍門窗,轉了一圈回來湊到蘇瑭耳邊。
“這事兒已經定了,還要過幾天外邊兒才會知道。”
蘇瑭立即認真起來,被點為主考,會試出卷就是父親擔綱。
肖寂幾這時候過去“閒聊”,難道是打上了試題的主意?
雖然父親不至於糊塗到跟門生聊考題,但肖寂幾在父親書房一呆就是半日,難保沒機會偷瞧到什麼,或是從與父親的對話中窺探到什麼。
“大嫂,我與你說……”
蘇瑭當即拉過嫂嫂胳膊,跟她交頭接耳起來。
“怎麼會……”
蘇家大嫂顯然沒料到夫家妹子會說出這樣的內容,臉上都是驚『色』。
“大嫂信我就是,一定要大哥勸服爹爹把原本的考題換掉。”
也許肖寂幾隻是打試題的主意要發一筆橫財,但一旦事發,結果就是前朝有過的那樣顛覆朝綱的“科場舞弊”大案。
饒是父親一生為朝廷『操』勞居功甚偉,也躲不過這樣的人禍。
被害死過一回,蘇瑭對人心只會往最險惡方向猜。
蘇家大嫂見她神『色』篤定,也不再多問。
反正小妹在家裡父兄面前都是極為受寵,只要轉述她的話,蘇家男人肯定是要重視無疑。
從報國寺出來,蘇瑭告別大嫂,再次登上馬車。
刁韃還是跟先前一樣,護在門邊,只不過這次把手臂伸過去的時候他那已經嫁人的大小姐沒有搭上來。
而是……
蘇瑭直接藉著寬大袖口的掩映捏住了男人的手。
刁韃狠狠吸了口氣,但常年習武練出來的沉穩讓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
隨即就感覺手心被輕輕撩撥了一下,下一瞬有個細軟的東西被塞了過來。
他壓下心中紊『亂』的悸動,額角微微跳動著把塞進手心的東西順勢撥到了勁裝的袖子裡藏好。
等再站直的時候,女人已經端坐在了車裡。
“走。”
刁韃目不斜視轉身吩咐車伕,自己翻身上馬。
直到把人安全送回肖府,目送宛若下凡仙子的素衣女人乘著軟轎消失在二門口才悄悄『摸』出袖口裡的東西。
那是一張做得極為小巧的繡帕。
繡帕一角有細小的紅字,應是用女子口脂的顏『色』寫下來的。
-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注)
刁韃整個人僵住片刻,手都開始在抖,嗓子裡不斷做著吞嚥動作。
半晌才從這句詩上移開視線,轉而盯著帕子上繡著的交項鴛鴦,又把帕子湊到鼻端,上面有著跟她身上一樣的淡香味。
沁人心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