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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緩緩閉上雙眸後,他的視線中剎那間黑成一片,而心內則澄明清淨,白日裡的倦怠之感,也瞬時消去大半。
坐在草地上的呂光,仿似與黑夜融成一物,渾身內外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散出。
僅僅半盞茶的工夫。
呂光便感覺到一種無邊的睏意如山呼海嘯般襲來。
他雙眼閉著,腦海中劃過千萬畫面,記憶裡所有閃光的瞬間,好像他心念一動,就能將那段時光調至面前。
“傳言中,此子確實有一定的修煉天賦,可那也僅限於在肉身外功的鍛鍊上啊。但他現在短短時間竟然能入定……真是邪門!”
老者站在旁邊,聽著呂光均勻的呼吸聲,心中大驚,神『色』也立即陰寒了下來。
“入定伊始,方進內功。口鼻吸氣,勿要吸滿。一呼一吸,往復七次。氣息上浮,濁氣外洩。臟腑生氣,感應天地。”
老者一臉的不情願,彷彿照本宣科一樣,冷冷念道。
呂光正沉浸倘佯在這種奇妙的感覺中,陡然聽聞老者的話音,旋即心頭一震,趕忙照著老者之言去做。
他微微張口,空氣中夾雜著一種泥土的芬香味道,怦然入腹,令他更加清醒。
忽然,“嗤嗤”一響,似乎有什麼東西遊動在呂光五臟六腑之內。
轉瞬,呂光感覺到一股冰涼清冷的寒意在腹部滾動,進而逸散到四肢百骸,使得他全身內外,甚至連心神都是感到一陣冰冷。
呂光不禁打了個寒顫,全身顫抖。
見此景象,老者臉上倏然顯出一層訝異之『色』,話聲也登時變得飄忽不定起來。
但呂光卻仍是聽得清晰不假。
“引動靈氣,納入己身。告訴我你感覺到了什麼?”
儘管呂光緊緊閉起眼睛,看不到四周景物,但是此刻他卻是真切的‘看’到了他身體四周飄『蕩』著數之不盡的濛濛霧氣。
他的整個人,像是置身在一片雲海之間,飄渺無蹤,了無痕跡。
呼呼!
突然,這片一望無際的雲海中央,憑空現出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霧氣纏繞升騰,那深淵中彷彿隱藏著什麼令人驚懼的東西,四周的雲霧竟是無法將深淵遮住蓋嚴。
轟——
一聲巨響,震動在呂光心間。
天下世人皆吃早飯,但每個人在吃的東西,卻大不相同。
一碗稀飯,一碟鹹蘿蔔條,一個棒子麵饅頭;雞蛋卻有兩個,還是紅皮的。
呂光著實有點餓了,就著蘿蔔條,喝著稀飯,嚼著饅頭,只剝了一枚雞蛋。
剛剛才放下瓷碗,那女子似是已算好了時間,大若蒲扇的手上端著一個極小的碗。
隨著她走進來,屋裡頓時就瀰漫起一股刺鼻難聞的腥臭味,簡直讓人能把剛吃的早飯給嘔吐出來。
他伸手拿起雞蛋,細細的剝好,光潔的宛如珍珠的蛋清裡包裹著拇指大小的蛋黃。
大口一張,雞蛋從他的左手中憑空不見,呂光竟是一下子吞了進去,連嚼一下都沒有。
“你,你!”
女子單手一抬,按住呂光背部,似是要用力拍打,以便讓呂光從嘴裡吐出那枚雞蛋。
呂光突覺背上一股燥熱,急忙呼道:“停!”他可是對瓶姐的力氣知曉的一清二白,若是被她如此一拍,還不痛死。
女子佇立良久,感動的心情才漸漸回覆如常,又換成一副憤怒的模樣,厲聲說道。
“好,我吃。”
“等等。『藥』苦,先喝『藥』,然後再用雞蛋壓一下苦味。”女子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說出話的卻是那麼的暖人心脾。
良『藥』苦口利於病,有得人豈非也正像是一味良『藥』。
他們表面上對你漠然冷淡,不聞不問,甚至還聲『色』俱厲,其實內心中或許比任何人都要關心你。
呂光接住『藥』碗,仰起脖子,一氣喝掉,碗裡連一絲『藥』渣都沒留下。
今日這最難熬的時刻,竟讓呂光的心中無比高興。
“這是最後一副『藥』了。以後你縱然想喝,也是不易的。”女子靜靜的盯著呂光喝完,聲音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悵然。
是什麼『藥』,這般苦,又如此珍貴?
“瓶姐,這火冠銀蛇,可是九階妖獸。你是怎麼連續每日都尋到這些蛇膽的?”
呂光放下碗,問出了自己心中深藏很久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