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漁翁坐得更直,他滿臉的不可思議之色。
他的眼睛雖看不見,然而他的心卻不瞎。
鬼臉這句話說的情真意切,擲地有聲,並非妄言。
他自然聽得出來。
鬼臉緩緩的道:“老友,你也該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我不求他物,只求你能帶我去無果園,讓你的內弟為我引見一下童子命。”
聽見鬼臉提到“童子命”這三個字,漁翁的酒意已退了一大半。
他身子又開始發起冷來,愣了半天,才忍不住道:“你還是想在無字碑上刻上你的名字?”
漁翁皺著眉頭,思考了很久,終是狠了狠心,咬牙切齒的道:“只要能殺死呂光,你讓我去做什麼都成!反正我已和王孫公撕破了臉,我這把老骨頭最後也不會埋在他們王家的地裡了!”
說完這句話,他舉起手裡的酒杯,仰起脖子,咕咚一下飲盡。
鬼臉突然笑了,朗聲大笑。
笑聲悠揚,從帳篷裡向沙漠遠方傳去。
神魂歸殼的呂光,並沒躺下休息。
他走到帳外,立在一個高高的沙丘之上,遠遠的望著沐浴在清冷月光下的無邊大漠,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遠處的幾頂帳篷之間,燃著一堆篝火。
絲竹管樂,不絕於耳,其間還夾雜著許多青年男女的歌聲。
三月十六。原來今天是西秦侯國的一個節日,未婚男女聚在一起,唱歌跳舞,歡樂今宵。
到了天明,若是姑娘有了中意的物件,只消把一根紅柳枝,遞到對方手中,男子接了,那就代表二人情投意合,一見鍾情,不日就會喜結連理。
西秦大漠的風土人情,與其他各州,截然不同。
這裡的青年男女,熱情奔放,有一說一,愛恨分明。
幾乎每個西秦人,生下來都會飲酒。
馬奶酒,葡萄酒,菊花酒……各種各樣的酒,他們喝的是比水還多。
斗酒!
這是節日中最重要的一個專案,誰喝的酒最多,誰就會得到在場全部女子的青睞。世人皆知,西秦女子挑選夫君,並不看重身家門第,關鍵是要看能不能喝酒,能喝多少。
此城今夜火光通明,無人入眠。
玉生煙和媚兒則在帳篷裡睡覺。
呂光看著月光下的那一叢叢篝火,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玉生煙忽然從帳內走了出來,站到他的身旁。
“恩公,有心事?”玉生煙的聲音很輕。
呂光道:“你看他們多快樂。”
玉生煙皺著眉頭說道:“恩公已是神魂鬼仙,超然物外,天下再無不可去之地,難道這也得不到心安喜樂嗎?”
呂光說道:“我的確很愁悶。”
玉生煙說道:“因為靖道司?”
呂光嘆道:“不僅僅是靖道司。”
玉生煙問道:“還有什麼?”
呂光說道:“太虛幻境的生與死,天下黎民的生和死,世間道派的生或死。我所在意的僅有一事,那就是生和死。”
玉生煙看了他一眼,好像聽懂了這些話。
她撩起飄到臉頰的秀髮,輕聲道:“母親曾教導我,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芸芸眾生,無論是修道還是修真,所求無非是超脫生死,長生不朽。”
呂光道:“你母親這話說的通透。的確就是如此。”
玉生煙嫣然一笑:“那是自然,我母親可是西秦境內最有名的奇女子,智慧過人,溫潤如玉,年輕時曾引得無數青年才俊的追逐。”
馬伕在他背後故作神秘地一笑,從懷中摸出一個錦盒,遞給背刀男子,慢慢說道:“這是色窟的‘胭脂雪’,侯爺命我親手交給您。此毒用來對付修道者,最是合適不過,定能助你馬到成功,旗開得勝!”
背刀男子伸手接過,不再說話,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