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光明白,天下之大,芸芸眾生,並不是每個修道者都贊同他的理念。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呂光選擇與長生大帝分道揚鑣的原因之一。
在呂光心中,他一直所堅持的道義,就是使得九天銀河這些受苦受難的人們,得到真正的解脫。
長生大帝、金禪佛子乃至於靈霄道尊,而他們的意願,卻並非如此。
這些高高在上的有德之神,其實所作的一切,還是為了他們自身的利益。
若說這茫茫銀河之中,有哪個勢力與呂光的意念相仿。
那毫無疑問,便是這靈殿了。
然則,此時此刻,靈殿卻也經受著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劫。
靈殿的天空,此刻是白色的。
白如飛雪。
但林間地面卻染滿了鮮血。
上百名天宮門徒,這時盡皆倒在了血泊之中。
風,冷風呼嘯。
林中瀰漫著一股濃重刺鼻的血腥味,可想而知,之前發生在此地的那場大戰,是有多麼的慘烈。斷臂殘肢,滿地皆是,一眼望去,令人忍不住發嘔噁心。
洛青白也躺在地上。
此刻這位鍾家的掌舵人,已然氣絕身亡。
他還睜著眼睛,死死的望著遠處的天宮大帝。
天宮大帝的身上帶著斑斑血跡。
來到這裡的天宮門徒,只有他還活著。
他手裡的那顆明珠,在這時依舊流溢著耀眼璀璨的白光,將整片山坡,映照的恍如白晝。
他的神色看起來略微有些落寞。
洛神瑛卻並不在此地。
天宮大帝滿臉無奈的搖搖了頭,長嘆一聲:“連‘發如雪’留不下那麒麟之子,看來天行者,的確超然絕頂,自身擁有數之不盡的靈氣……”
他說罷此言,身形在原地一晃,便從林間消失了。一刻鐘後。
巫浪城,某間客棧。
一隻雪白色的鴻雁,自夜穹深處飛來,降落到窗子上。
呂光眼神一動,邁步走向窗畔。
鴻雁撲稜稜的閃動著翅膀,發出一聲長鳴。
呂光靜靜聽完這聲鳴叫,而後轉身向白鬼說道:“果然不出我知所料,姜家並沒成功留下洛神瑛。”
白鬼的臉色也並無太大波動,她點了下頭,道:“洛神瑛乃是域外天行者,想要殺死他,談何容易?即便姜家動用了本族至寶‘發如雪’,只怕也是無濟於事的。”
道林和尚驚聲道:“發如雪!莫非天宮大帝還沒死?”
白鬼冷嘲道:“天宮門徒行事一向小心謹慎,天宮大帝年齡與你相仿,他的風災大劫,還差得遠呢,又怎麼會死?不過,這次姜家也算是下了血本,把天宮大帝都給請了出來。”
呂光想了想,抬手撫弄著鴻雁的羽毛,輕聲道:“回去告訴顏姐,就說我知道了。”
鴻雁雙翅一振,轉眼離去。
道林和尚猶在吃驚失神,他凝目望著呂光的背影,忍不住問道:“尊主和姜家究竟是何關係,他們竟會如此捨身相助?天宮大帝可是當年在天下十九州叱吒風雲的人物……”
白鬼打斷道:“是姜如望的女兒。”
道林和尚恍然道:“原來是這樣。”
青衣老者俯身縱目向城內逡巡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白雲繞著巫浪城,一圈圈的轉動著。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當這朵白雲從一間客棧上空馳過之時,白雲上的青衣人,突然臉色變了變,喃喃低語道:“原來此人真的成就了鬼仙尊位,一舉一動,念頭盎然。”
他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小心,催動祥雲,謹慎異常的從客棧屋頂掠過。
腳踏祥雲,無風自動。
單單這一手功夫,就證明著此人至少也是煉氣八層的實力。
白雲飛啊飛,猛地化為一抹白光,風馳電掣般的來到城外。
城外巫雲山。
山顛上,冷風吹拂,卻燃著一簇碩大的篝火。
火焰熊熊,火堆旁坐著一個形如侏儒的小矮人。
這個人竟是久久未曾現身的河童真人!
當日河童真人與金蟾仙童被呂光一行人發現了蹤跡後,他便當機立斷的選擇逃走,並沒和金蟾仙童同生共死的迎戰呂光。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
他孤身一人,來到巫雲山山巔做什麼?
誰都知道,此地原來是紫霄道門的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