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園貴為天下修真宗門魁首,地處中州昆華山,門內擁有上萬名天資聰穎的煉氣求真之人,一舉一動,自然深受世人關注。
昨夜桃園大戰,劍無涯連遭挫敗,身為百草園首屈一指的氣功高手,他現在的心情絕不好受。
縱使他一心求真,嚮往‘上界’,但他終歸和虛若谷是生死與共、『性』命相托的師兄弟。有些事情,虛若谷不方便去做,自是由他出面。
然則,他最後居然愣是未能將白鬼殺死。
這片廣袤無垠的幽谷,此時處處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那是許多內園長老的鮮血在發酵蒸騰。
寬闊的百草廳裡,也被蒙上了一層輕淡的血霧。
有清風自山間吹來,似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撩動著劍無涯的心絃。那些曾對他無比敬畏的六園之主,現在卻發出竊竊私語的非議聲。
毫無疑問,劍無涯在昨夜激戰的過程中,犯了致命的失誤。
燕歸來等人俱都認為,他不該給予白鬼和呂光,絲毫的喘息時間,應該一蹴而就,先行施展‘天劍’。
不過,人總是這樣,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會第一時間想到去指責別人,而不是從自身找原因。可能燕歸來等人已經忘卻,他們以六人之力,都未能在第一時間將呂光擊殺。
虛若谷還沒來。
劍無涯從黎明等到天亮,他已等的不耐煩。
他獨自一人站在廳中角落,形單影隻,顯得極為落寞而孤傲。他不屑於出聲解釋,因為白鬼拼死一搏時展『露』的道術,關係到一個天大的秘密。
天嬋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烏黑的眼瞳,在熹微冬陽的照耀下,閃爍出璨璨光芒。
她緩步走到劍無涯身旁,低聲道:“弟子理解師叔,白鬼終究還是白鬼,如果她昨夜真的那般簡單死於師叔劍下,那她也就不配稱為長生殿至高護法了。”
“只是昨晚死的人確實是太多了。”劍無涯俯視著谷中穿梭來往的弟子,聽著她寬慰的話語,心情逐漸晴朗,輕出一口濁氣。
“內園弟子僅僅只喪命數十人,不算動搖根本,想來師尊也不會掛懷於心的。”天嬋皺了皺眉,凝神道。
“我是擔心那‘雨念如刀’之術,眼下大半內園弟子,生出向道之心,『性』命握於白鬼手中,以後再想對付這條妖蛇,就很困難了。”劍無涯語含痛惜,慨嘆道。
這世上,只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白鬼的可怕之處了。
白鬼非鬼,而是手握玄妙道術的蛇仙。
當年他與虛若谷機關算盡,計謀頻出,費盡周折,藉助‘鎮仙符’才將其囚禁於桃園之內,不想,時光悠悠,歲月如梭,長生殿竟還是執『迷』不悟,臥薪嚐膽,不斷派人來營救白鬼。
桃夭夭失敗了。
最終呂光卻成功了。
白鬼出世,風雲再起。
一陣獵獵的衣袂風聲,飄然『蕩』起。虛若谷伴著晨風,腳踏祥雲,凌空飛來,渾身上下裹挾著絲絲靈氣。
“師尊。”燕歸來等人急忙半跪行禮道。
虛若谷高瘦頎長的身影翩然落地,徑直朝劍無涯走去,全然不顧跪在地上的六大園主。
他盯著劍無涯看了半晌,方才低聲道:“白鬼修成了大自在觀?”
劍無涯點了點頭。
虛若谷眼神微變,道:“你想怎麼辦?”
“殺!絕不能讓她度過風災大劫。”劍無涯聲音低沉。
虛若谷幽幽說道:“但‘天行者’不會再答應第二次。”
劍無涯挑眉道:“反正我不受‘鐵律’束縛,我親自去追殺她。”
虛若谷思索半晌,與他對望一眼,忽然臉上『露』出笑容,“這也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說罷此言,他聲音驟寒,轉身看向燕歸來等人,冷冷的道:“你們隨我前去向‘天行者’稟明昨夜經過。”
燕歸來汗如雨下,顫聲道:“謹遵諭令。”
白鳳屏亦是如此,魚子熊也是……六人皆是一副十分懼怕的樣子,彷彿那‘天行者’是世間最讓人恐懼的怪獸。
虛若谷抬眸看了一眼天嬋,凝聲道:“蟬兒,你去代我邀請太陰真人,五日後,夜半子時,琅琊郡城綺霞山見。”
天嬋恭聲道:“遵命。”
虛若谷將諸事安排妥當,背向眾人,俯瞰著陽光照耀下的山谷,冷聲道:“你們切記,修真者搏命廝殺換來的大好局面,絕對不可讓道人破壞,遇之則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