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客棧里居住的客人並非全是大富大貴之人。
起碼今夜入住在東苑客房的琵琶女不是。
她是個女子,柔弱嬌美的少女。
她沒有名字,因她懷中總是抱著一把琵琶,穿州過府,以賣唱討生,遇到的人便稱她為琵琶女。
這一天,她來到繁華富饒的秦山郡城,她在茶肆裡彈唱了九段崑調。
她沒有忘記自己的家鄉,昆州。
亙古流傳在昆州的曲調,自然叫做崑調。
她來到城中最為奢靡豪華的客棧,把積攢的銀兩,一股腦兒拍給那個眯縫著眼看她的客棧掌櫃。
她只想體驗一次富人的生活。
她哼著不知名卻又十分動聽的小曲兒,在屋中歡快的洗著澡。
啪啪啪!
突兀響起的敲門聲『插』進了她輕柔的曲調中,發出不和諧而又極其刺耳的噪音。
深更半夜,月黑風高。
“誰?”琵琶女生怕是那些不懷好意的流氓地痞,小心翼翼的道。
“出來!你的客房被我們徵用了。”門外這人的語氣十分霸道,好似這個房間本來便該是他的。
琵琶女長吁一口氣,她賣唱不賣身,最是害怕那些見『色』起意的壞男人。
聽門外的響動,像是官家人的行徑。
她皺著細眉。
罷了,誰讓我只是一個身份下賤的琵琶女呢?
嘩啦——
她從木桶中站起身來,連忙穿上衣服,還不忘把腰間的紅綾系成死結。
有些東西,總比『性』命還重要。
她雖然年紀不大,但她也懂得女子的貞『操』比命還重。
吱呀一聲,屋門開啟。
琵琶女有些意外,門外竟只站著三個人,沒有那些經常欺凌她的官府兵丁。
兩位風姿瀟灑貴氣『逼』人的青年公子。
還有一個身穿白裙的美貌『婦』人。
天『色』昏暗,這三人的身上竟彷彿『蕩』漾著一層流光,無端端地在夜『色』中顯得甚是燦爛奪目。
“不知幾位大人深夜喚開小女子房門,所為何事?”琵琶女陪笑道。
“滾!”葉好瓏一巴掌扇在琵琶女的臉上,他沉聲向身旁的秦騏說道,“表哥,用不著在此暗中監視他們吧?以我們兩人合力,再加上地湧夫人從旁掠陣,擒住他們,還不是小菜一碟!”
琵琶女身如柳葉浮萍,痛呼一聲,嬌軀登時跌倒在地上。
她望著那人腰間斜挎的長劍,嚇得哆哆嗦嗦,再也不敢出聲。
“好瓏,你總是這般魯莽,你忘了你當日曾向我說道,那小子還會你葉家絕學氣功‘七殺拳’。”秦騏說著,轉身望向旁邊的白裙美『婦』,“夫人,確定將那另外幾名弟子給『迷』暈了?”
地湧夫人點頭道:“對,他們一行八人,四男四女。三個劍園弟子,皆已被我斬殺,其他幾個外園弟子,我在動手之前,為免他們多事,用了點『迷』『藥』。”
秦騏大踏步的走進屋內,坐定後,低聲道:“謹慎行事總是沒錯的。父親剛才再三向我們交代,這幾日城中來了幾位神秘人,有可能是昆州‘苦海閣’的人。你們也知道,他們最好多管閒事。專門拯救悽苦弱小之人,脫離人間苦海。”
“苦海閣……確實不能招惹,他們自稱要救天下蒼生於苦難,凡是他們遇到的不平事,都要管上一管。”葉好瓏皺眉說道。
秦騏拍了拍葉好瓏的肩膀,笑道:“所以父親才不叫我帶兵前來。百草園派遣弟子入城捉妖,這‘苦海閣’的人也潛伏在城裡。大事在即,不能額外多生枝節。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房門關緊。
三人在屋中密談著。
琵琶女趴在冰涼的地上。
雖是夏夜,但她的身體卻冷如冰霜。
她很想敲開房門,拿出那把與她相依為命的琵琶。
琵琶是她的命!
但她站起身後,小小的手在門前半尺處停留了許久,最終也沒有拍在門上。
她不敢。
她眼中噙著淚珠,腳步蹣跚的向院外走去。
夜更深。
“是不是剛才那幾個人欺負你?”
忽然一道溫和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琵琶女神『色』悽楚的抬起頭,看見一雙溫柔的眼睛。
她泣聲道:“是啊,他們好凶,強佔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