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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裡,不知時光流逝幾何。
等待的時間總是顯得格外的漫長。
白鬼盤膝坐在鐵板上,閉目養神,養精蓄銳。
呂光也不再與她說話。
他了解白鬼的計劃。
神魂出殼,再顯形驅物,去開啟這一間間水牢的大鎖。
這個過程看似輕鬆,實則兇險無比。
因為水牢裡的人很難不發出驚訝之聲,一旦驚動了外面的那些守衛,那麼,他們的救人計劃,就會盡數落空。
呂光此刻已不能控制自如的神魂出殼。
他的本命神魂,好像陷入了沉睡。念頭與之失去了那種心連心的緊密聯絡。呂光不禁有些著急,他很想幫助白鬼承擔一部分苦功。
就這樣,時間緩慢流走著。
水面上不時會響起一聲微弱清脆的開鎖音。
呂光靜靜聽著。這些一個個身陷囹圄的苦命人,在這時,不用絲毫言語交流,竟全都默契十足的不發出一點兒響音。
就連那些被割掉八兩肉的男人,此時也紛紛掙扎著坐了起來。
在死亡面前,人的求生**是無窮無盡的。
痛苦往往也會被這種強大的意志力給消去。
又過了很久很久,白鬼終於睜開眼睛。她的臉龐忽而變得蒼白無血,就連眼神都有些渙散。
呂光轉頭看著她的側臉。
儘管她現在的容貌,不是她的本來面目,但呂光卻突然覺得她才是天下間最美麗的人。
誠然,她也本來就很美。可這一瞬,她的美,卻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能感染人心,令人不由自主的仰望讚美。
心善,一切皆美。
誰說螣蛇無情?
她不惜耗損神念,也要冒險救人。
呂光十分清楚,白鬼此舉並不全是為了破壞河童真人與金蟾仙童,所密謀的那件事。其實,更多的還是為了他。
是的,白鬼已看出他的心思。
自從呂光聽見巫浪城的人,全都得了‘懼光症’之後,臉上就『露』出一種憂患世人疾苦的表情。
縱使呂光流『露』出的這種情緒,很微妙,很細小,但卻依然逃不過白鬼的眼睛。她身為長生殿護法,當然是不想讓殿主因此事而心憂。
換作以前,她是絕對不會大發善心,去救那些不相干的陌生人。
此時,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曾發現,她跟呂光短暫相處的這幾日,不知不覺間,已改變了許多。
她不再是那個冷冰冰,漠視一切的螣蛇大妖;也不再是那個一心向道,神通廣大的鬼仙,而是真正的成為了一個人。
人,通常都有惻隱之心。
無論怎麼講,人!大多數人,都還是善良的。
呂光站起身,凜然道:“時辰到了。”
白鬼應聲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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