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歸像是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麼，眼神都有些放空。

他不說話，唐薄荷也沒開口，就那麼保持著距離站在原地。

夜色一點一點的深下來，屋內的燭火發出細微的噼啪聲，某個時刻，唐薄荷道：“夜深了，王爺要休息了麼？”

慕歸這才回了神，看著她，連笑容都有些勉強：“唐唐，你在開玩笑麼？你連王府都沒出去過，你想和誰成親？”

除了他，唐唐怎麼可能會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死士需要牢記的第一條規矩便是不得對主子說謊，否則體內蠱蟲便會發作。”少女站在昏黃的燭火旁，從始至終都不曾對上他的眼睛。

“王爺，屬下雖然已經不是死士，但體內蠱蟲卻還在，屬下這一生都不會對王爺說謊。”

死士是一隻作戰能力十分可怕的隊伍，為了徹底操控他們，主子往往會喂死士各種功效的藥丸或者蠱毒，更有甚者，雙管齊下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所以大多數死士就算沒有死於戰役，最後也還是無法善終，這就是死士可悲可嘆的一生。

慕歸當然知道這些，他生於這個世界，遵循這個世界的生存遊戲，從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可是當死士變成唐唐的時候……他眼底漸漸泛起了紅。

他不信！

這具死士身體受傷的時候，唐唐還沒有過來，而她養傷期間，根本無法和外界聯絡，來到內院之後，一連三個月，除了每個月兩天的休息時間，其餘時候不會在他視線裡消失超過半柱香時間。

至於那兩天休息時間……他身體不健全，沒辦法跟著她，可偶爾讓人跟著，得到的訊息不過就是她在找房子，而且找的房子都是在王府附近，接觸的人也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她哪裡來的時間去認識別的男人，並且成親？

這些思緒讓慕歸慢慢平靜下來，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所有情緒都完全收斂：“先去休息吧。”

少女應聲而退，態度始終平和。

在她離開之後，慕歸才半靠著床頭……是因為前兩次傷她太深，所以哪怕沒了記憶，她也還是下意識產生了抵抗情緒麼？

記憶中的所有位面裡，這是唐唐第一次對他如此冷淡疏離。

慕歸笑了聲，有些自嘲——他自己作的死，沒什麼好抱怨的。

現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對她好點，能多好就多好，讓她慢慢軟化下來。

他不會信唐唐想和別的男人成親的事情，所以……沒什麼好糾結的。

——

第二天很巧，正是唐薄荷每個月固定的休息時間。

她向睿親王告了假，之後便換下王府丫鬟的衣服獨身出了王府。

身後有人跟著，行蹤很隱秘，唐薄荷沒有發覺，但是她知道肯定有人，因為她瞭解哥哥。

她腳步微頓，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先是去食鋪買了些熟食，而後又扯了兩匹婚嫁專用的紅色綢緞。

之後才回去讓系統置辦的宅院裡。

系統和宿主之間有感應，隔著老遠，阿水就知道了她的行蹤，等宿主走近了，這才發覺後面還有人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