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帶著無盡的疲憊。

少女從他身上起來，和以前一樣，就站在五步之外。

他終於睜開眼，看著她：“等傷好之後，你就去找鮫人心吧。”

他陪著她一起去，這樣一來，最起碼也分開了她和阿水。

極海之地的鮫人，不過是個傳說，找不找得到都是兩說，更何況極海之地距離京城更是千重山萬重水。

她只有三年時間，若是找不到，時間就全花在路上了，也算是她這一世只陪著他了。

慕歸無聲的笑，帶著無盡的自嘲和自責——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唐唐和他在一起，到底有多看輕她自己。

可是……他不僅沒有珍惜，反而親手摧毀了她對自己的信賴。

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

唐薄荷跟著慕歸回去王府，阿水被放回去了，但是她卻被勒令不許出府。

這一點她並不擔心，等她出發前往極海之地，阿水自己就會跟上來。

只要哥哥沒有要阿水的命，其餘的事情都是小事。

唐薄荷脖子上的傷養了半個月，連疤都褪得乾乾淨淨。

這期間，慕歸讓人準備了出遠門需要準備的東西，馬匹，馬車，銀錢，行李，還有一隊頂尖高手。

馬車做工甚是精良，裡面空間很大，放零嘴的暗格，上等的茶葉和書籍。

衣服準備了四季的，全是貢品綢緞，連洗澡的香胰都是貢品，他的輪椅甚至用專門一輛馬車去拉。

浩浩蕩蕩一群人，起碼三十個，這哪裡是要去找東西，分明是要去遊山玩水的。

出發那天，唐薄荷看著這陣仗：“……”

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一個人出發的，最多就是再帶兩個高手，誰知道差不多整個王府的身家都跟著一起出動了。

她只是轉念一想就大概知道哥哥的用意是什麼，當下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但是……算了，他是王爺他說了算，反正這一次她是打定主意不會和哥哥有任何糾纏的。

一行人就這麼上路，速度很慢，光是走出京城地界就花了五天。

誰讓王爺身嬌肉貴，吃一頓飯得兩個時辰，偶爾不舒服了，就呆在客棧裡一整天不出門。

一開始，慕歸為了拖延時間，有時候只是午時剛過，在得知繼續往前走，夜裡趕不到下一個城鎮住宿的時候，就直接下令不走，等到第二天再慢悠悠啟程。

後來有一次他們遇到一點小意外，夜裡直接在野外安營紮寨，帳篷再如何精細，也到底沒有王府裡舒適。

慕歸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躺著不舒服，唐薄荷在自己帳篷和他的帳篷之間跑來跑去，最後實在沒招了，只能抱著自己的鋪蓋和他睡一個營帳，夜裡好伺候。

慕歸睡裡面，唐薄荷睡外面，兩個人的床鋪之間距離不算短。

可王爺卻很是欣喜，打那之後就不住客棧了，天天在野外安營。

唐薄荷簡直沒脾氣了——照這樣走，就是三年也不一定能到極海之地。

可是誰讓她之前上級下級的關係走得太堅定，如今王爺的吩咐她自然不得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