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薄荷連看一眼阿水怎麼樣了的時間都沒有，她紅了眼，抓緊手中匕首，不僅沒有趁著阿水用命掙來的時間去逃命，反而迎上去，將匕首狠狠刺入鮫人的胸膛。

距離太近，鮫人速度又快，肉眼見到的，甚至好像是它自己朝著匕首撞上去的。

慕歸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鮫人發出淒厲的尖叫，有人類兩個巴掌大小的右手扼住少女纖細的脖子，狠狠捏緊，帶著絕對的力道，好像要把這個人類少女的脖子擰斷。

少女咬牙拿著匕首在它胸腔割開一個大口，伸手進去掏出它的心臟。

同歸於盡的做法。

鮮紅的心臟被粗暴的扯出，還在空氣裡跳動。

少女脆弱的面板被生生捏爆，鮮血淋漓。

身首異處的前一刻，鮫人終於死去，它無力的鬆開手，瞪大了眼，身軀重重砸在冰面上，本就岌岌可危的冰面終於裂開，帶著它和少女一起沉入水裡。

“唐唐——！！”

慕歸魂飛魄散，從沒有那麼一刻會如此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治好雙腿！

他坐在輪椅上，再快也沒用。

等他趕到冰面斷層處，水底下的少女強撐著最後一口氣，一手抓著浮冰，一手捏著心臟破水而出。

她泡在冰水裡，舉起鮫人心對他笑：“給，你要的心。”

脖子上的血快速的湧出，她很快沒了力氣，將鮫人心放在冰面上，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王爺，能不能看在屬下為您找到鮫人心的份上，把屬下和阿水的屍體葬在一起……”

她甚至沒有等到回答，就再也無力抓住浮冰，閉上眼，慢慢沉下去。

“唐唐！唐唐！”慕歸從輪椅跌落，趴在刺骨的寒冰上，抓住她的一隻手。

他把她拖上來，從她脖頸湧出的血很快染紅了冰面。

她面色慘白，無聲無息，就那麼躺著。

慕歸不斷拍她青白的臉：“唐唐，唐唐，你醒醒！醒醒……”

“我想要鮫人心，只是想站起來和你並肩，你不在了，我要鮫人心做什麼？！”

“唐唐，你聽見了沒有？快醒醒！”

“你不是還有任務嗎？你任務完成了沒有！快醒過來！”

“算我求你，唐唐，求你醒過來……”

“唐唐……”

可是少女沒有回應，只有脖頸的血怎麼止也止不住。

他將她抱在懷裡，帶著血腥氣的絕望清晰又殘忍。

“唐唐……”

他發出嗚咽——她沒有攻略他，沒有完成任務，連死都不肯和他這一切。

還有沒有來生？還有沒有來生！

斷層處的冰面不堪重負，發出碎裂聲。

下屬們不敢靠得太近，焦聲呼喊：“主子，把手給屬下，冰面快裂開了。”

他恍若未聞，只抱著懷中已經變得僵硬的少女。

冰面慢慢裂開，緊密相擁的倆人一起沉入水面。

外面喧囂遠離，身邊的海水彷彿形成一個幽閉的空間。

慕歸吻了吻少女的眉眼——沒有你，還要那些記憶做什麼，還要那些來生做什麼？

天地歸於平寂，唯有冰面上那顆心臟，殷紅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