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銷售股的電話一次都沒有響。 直到下午三點多，在廠子裡呆的實在是鬧心的李憲坐不住了。

才十一月份，但是天氣已經冷的嚇人。昨天的小雪沒站住，在地化的稀裡糊塗。林業局裡面的道路都是土路，這麼一化，徹底成了水泥道——水和泥合在一起的道，面還帶著一層小薄冰。

天氣也冷的很，沒有太陽的時候已經零下了。

來回騎著摩托車下班，李憲不得不購買了一身新的裝備。穿了裡面是羊毛的軍大衣，帶了狗皮帽子，和陳樹林交代了幾句，他便出了廠子。

李友這幾天對紙廠的情況，李憲都要心。幹休所距離紙廠足足有七公里，他每天都要來回奔走四次去廠子裡“視察”。

按照他的想法，雖然這廠子是李憲盤下來的，可是自己兒子的事業，那是自家的事情。李潔的搪塞他心裡清楚，自己的閨女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心裡能沒個數嗎？

作為林場的技術員，別的李友不會。可是生產指標和庫存這點兒簡單的關係他還是能看得清的。

沒錯，廠子現在是在馬不停蹄的搞生產。可是倉庫裡的那些捲紙只見多不見少，一天三四百斤的銷量？

忽悠誰呢！

家裡好容易才看到了轉機，日子往好了奔，李憲這廠子，可是讓他操碎了心。

正跟那唉聲嘆氣的時候，李憲回來了。

看著自家老二穿的和狗熊似得，李友運了口氣，招了招手。

“老二，你過來。坐下，咱爺倆說說話。”

看著李友臉嚴肅的表情，李憲沒來由的一陣緊張——他小時候特怕這句話。

在李匹名下當兒子那會兒，每次考試之後回家，都有這麼一遭。美其名曰說說話，但是往往的結果都發展成為皮帶加大腳。

此時，看著李友和記憶裡李匹如出一轍的表情，李憲渾身一哆嗦。

敢情……老李家的家學淵源是從這來的啊！

帶著十二分的警惕，他退後了一步：“幹啥呀爸？”

“我讓你過來！”李友指了指床邊的凳子。

李憲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李友見他坐定，一板一眼道：“你跟我說實話，這幾天廠子虧了多少？”

“怎麼能虧呢？雖說現在捲紙的銷路還沒徹底開啟，可是那一天也是三四百斤的出貨量啊！足夠維持……”

李憲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看著李友面沉如水，眼裡透著“編，你繼續編，我看你能編到什麼時候”的表情，他知道，今兒是糊弄不下去了。

“咳咳、”他閉了嘴，沉吟了一會兒，道：“爸，你得先保證，你不能背過去。”

聽到這句話，李友有了心理準備。身子晃了兩晃，深呼吸好幾口氣才穩住心神，“說吧。”

“你也不能動手！”李憲立刻補充道。

“給老子說！”李友直接從床竄了起來。

“不算工人工資，賠了一萬四……”

“……”聽到這個數字，李友站立不住了。抓著鐵床的床頭，捂住了心臟，“你個敗家子兒！小王八犢子……一眨巴眼睛的功夫，三間房子的錢被你給打水漂了啊！”

一萬四啊！這才幾天的功夫？

“哎哎哎！”李憲趕緊伸出手指，“咱剛才可說好了啊，你不許背過去！”

“我……我！”李友粗喘了兩口氣，抄起一旁的笤帚抽了來，“我削死你我！”

看著那迎面而來的笤帚疙瘩，李憲熟練的閃身彈開，同時心在滴血。

列祖列宗在，你們老李家當爹的怎麼都這樣啊！

捱了一頓胖揍的李憲委屈極了。

坐在宿舍的門口望著已經暗下來的天空，他覺得自己的重生簡直是不要太灰暗。

錢錢沒賺回來，家庭地位也沒扭轉過來。這日子過的……沒奔頭啊！

正這麼想著，一串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抬頭一看，一個呲著大馬牙，把自己捂的跟個皮球一樣的小子跑了過來。

“二哥！我放假啦！”

看到來人，李憲一口濁氣湧心頭。他緩緩起身，對來人招了招手。“李匹，你過來。坐這兒，咱哥倆說說話……”

……

次日一大早，李憲精神抖擻吃過早飯，看著仍然在生悶氣的李匹，嘿嘿一笑：“四兒，還生氣呢？”

“二哥，爸打你你為啥拿我出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