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吳敬連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人活過一個甲子,見識經歷的積累已經隨著歲月而積流成河,甚至是河匯成海。
對於李憲,他是欣賞的。雖然以二人之間的關係,談不上什麼提不提攜,不過站在一個長者的角度,他還是希望李憲能夠更加的穩重一些。
“李憲吶,你現在還年輕。年輕人有銳氣是好的,可是你畢竟不是在校學生了啊。在別的領域我不清楚,但是在從商這條路上想要有所成就,總是需要名聲和口碑的。老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嘛。這一次,你明明是跟中歐的教授們有恩怨,可是你把矛盾擴大成了整個經濟學家圈子,可是得罪了不少的人啊。有時候鋒芒太過可不是好事,現在不論是學院裡還是外界,也都知道你贏了那場賭約。例子你已經有了,我看什麼拜師不拜師的,就算了吧、做人留一線,你覺得呢?”
吳敬連是好心,李憲倒是知道。
可是吳敬連說的這些道理,他明顯接受不能。
什麼叫做人留一線?
當初老子受邀來中歐做演講,沒找誰沒惹誰,王洪洋劈頭蓋臉就寫了篇文章登報diss,那時候王洪洋想過做人留一線了?
羅朗格當著全校師生的面,不顧老子還在臺上講話就公然發難,把好好一個演講搞成了一場鬧劇,那個時候想著做人留一線了?!
道理都是好道理,可是這世上的道理,總得看用在誰身上,用在什麼前提下。
做人留一線,為人要大度,道理李憲都懂。
但是至少以他目前的心性,以及之前的經歷,真真兒沒辦法做到。
“吳老,說實在的,我也知道之前跟羅朗格和***他們打的賭有些幼稚。我也知道,將經濟學家這個群體和企業家放到一起去比較其實沒有意義。但是吳老,就透過我過來中歐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你覺得,這對我公平麼?對我們民營企業家公平麼?”
吳敬連沒想到李憲這麼倔。
面對質問,老頭有些尷尬。
李憲知道自己說的話有點兒讓他下不來臺,不過有些話他必須說。
尤其是對吳敬連這樣的政府智腦。
他回來也快四年的時間了,已經融入了自己的角色。
以前李憲嘻嘻哈哈,貌似什麼都不在乎,可是並不代表他心裡沒數。
有些話,他不想憋著了。
“吳老,其實我也知道,經濟學家對國家和社會的貢獻。沒有你們這樣的人拉起一個大的,公平的框架,我們企業家就算是再有本事,也只能窩在角落裡邊兒永遠上不得檯面。更別說拿賺來的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吳老,羅朗格和王洪洋這樣的人要是不治,咱們企業家抬不起頭來啊。您說,我們為社會創造了財富,提供了就業機會,並帶動那些想透過勞動來改變自己生活和命運的人,我們不需要尊重麼?”
面對李憲又拋過來的質問,吳敬連徹底沒了詞兒。
沉默良久之後,只是嘆了口氣,獨自奔著學校教務樓而去。
看著老頭的背影,李憲搖了搖頭。
上天給了他機會,回到這個精彩的年代,他本意並不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成為能寫進歷史書裡邊的那種人物。
什麼榜樣,偉人?
不好意思,從未想過。
他只想做個俗人。
不欠人情,不虧良心。
沒心沒肺,快意恩仇。
像條野狗,來去自由!
眯起眼睛看了看商學院教學樓上面那一串扎眼的英文,他隨手拉過了一個從身邊路過的學員。
“朋友,看見羅朗格和王洪洋沒有?”
“啊、李董。我聽說外籍教授和王洪洋教授都請假了、”那學員見是李憲,咧嘴一樂,回到。
“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前天,報紙上登了山東省蝗災徹底解決之後。”
哦?
李憲哼哼一笑。
媽的,這是專門為了躲老子的?
成!
我看你們他丫的能躲到什麼時候!
......
中歐商學院校區之外的一棟宿舍裡。
羅朗格和王洪洋等人正坐在沙發上,聽著學校裡邊的學員打來電話說李憲回來了,沉默不語。
掛掉電話,羅朗格長嘆了口氣。
“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