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言的語速很慢。
慢得沈老太爺氣得睚眥欲裂,卻只會顫抖著手,“你你”了半天,也一句話都說不下去。
酷斃了老爸!
沈濯在心裡徹徹底底地認了爹,而且,五體投地地崇拜!
深呼吸,沈濯的底氣越發足了,轉頭冷笑著看向小鮑姨娘:“你不說,我也知道。”
站直了,揚聲道:“玲瓏!”
玲瓏脆脆地答應一聲,從後門慢慢地逼著一個小丫頭走了進來。
小丫頭滿臉的恐懼,抖個不停的手裡捧著一個果盤。
玲瓏的身後,是竇媽媽。以及,如如院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
沈信誨大怒:“濯姐兒!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如如院的粗婢們,也敢闖到這裡來!”
沈濯冷哼了一聲,不理他,疾步過去,一把奪過果盤,亂翻一通。
除了果子,什麼都沒有!
小鮑姨娘在沈信誨身後,隱晦地看了沈濯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沈濯變了臉,抬頭去看竇媽媽,目露質問,卻意外地正好捕捉到了小鮑姨娘的那一絲冷笑。
沈濯瞬間明白了過來。
小鮑姨娘猜到事情暴露了!
沈濯不動聲色,依舊臉對著竇媽媽,卻使了個眼色給玲瓏:“你問出來的,就是這個供盤?”
玲瓏會意,悄悄地退開一步,低下頭,雙眼悄悄地斜盯住了小鮑姨娘。
竇媽媽目光一閃,低頭叉手:“正是。”
沈濯把盤子亮給竇媽媽:“為什麼沒有?”
竇媽媽臉上的表情有些急躁:“奴婢的確問出來了!”
沈濯冷哼一聲,把盤子丟進了她的懷裡,又轉向那小丫頭:“你為什麼要把供盤拿出去?”
小丫頭卻一下子想到了小鮑姨娘從供盤裡取出去的東西,越發地慌張了:“我,我,姨娘讓我端出去的!”
小鮑姨娘大恨,尖聲喊道:“果子不新鮮了拿出去換,有什麼好問的?”
沈濯猛地回頭看她:“那先前我問你果盤在哪裡,你為什麼不承認有供盤?為什麼不說拿出去換果子了?”
又喝問竇媽媽:“那兩個賤婢呢?”
竇媽媽欠身道:“六奴姑娘正帶人押著她們過來。”
韋老夫人疑惑:“什麼賤婢?!”
沈濯一雙杏眼裡,瞬間都是淚,吸了吸鼻子,道:“祖母,一會兒我都告訴您!”
兩個賤婢?難道是……
小鮑姨娘的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
沈信言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眼睛輕輕眯了起來。
沈濯回身看了玲瓏一眼,玲瓏的手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明白了。
沈濯再次狠狠地盯著那個小丫頭,滿面兇殘:“你給我說實話!剛才,小鮑姨娘都做了什麼?你說實話,我做主饒你這一回;你要是敢糊弄我,等我弄清楚真相,我一定把你賣去礦上挖煤!”
小丫頭被嚇得戰戰兢兢地哭:“姨娘,姨娘她,姨娘她……”
小鮑姨娘的手不自覺地狠狠在腰間捂了一下,又趕緊拿開,尖聲吼道:“賤婢,你敢胡說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沈濯的目光再次轉向玲瓏。
玲瓏用力一點頭。
看來,確定了。就是那裡。
沈濯深吸一口氣,轉了過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小鮑姨娘跟前。
沈信誨下意識地退了開去。
沈濯高高在上地看著小鮑姨娘,冷哼一聲:“你別怕,我還不至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親手弄死你。”
沈信誨一聽便急了,想要上前去推開沈濯。
他的手還沒伸出去,就被沈信言一把狠狠攥住了胳膊。
“二郎,你想對我女兒動手麼?當著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和我,的面兒?”
沈信言的語速仍舊不緊不慢,卻把沈信誨的冷汗都說下來了!
沈濯看了自家老爹一眼。
沈侍郎一身家常舊衣,形容憔悴。可就那樣淡淡地站在那裡,卻似天上謫仙,倜儻無雙,強大無比!
退開半步,沈濯中氣十足地出聲喝道:“來人,給我摁住她!”
如如院的兩個婆子響亮地應了一聲,上前幾步,一人一條胳膊就摁住了小鮑姨娘。竇媽媽猶嫌小鮑姨娘掙扎得太過厲害,上前一把拿住她後脖子的大椎位置,喝道:“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