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誨本來以為,出個閒差第二天就能回來,結果卻沒回來。
案子有了新線索,當管的那一位又受了傷。他立功心切,一邊命人給家裡送信,一邊就直接跟著追了下去,直奔太原那邊去了。
等鬧出來沈簪的事情,小鮑姨娘命人給他送信讓他趕緊回來,家裡人卻都說不知道去哪兒找。刑部那邊不告訴目的地。
小鮑姨娘氣得捶著地喊:“一個小小的刑部司令史而已!難道還能指著這個升主事不成?還值得他把女兒都扔了!”
馮氏二話不說,一腳踹開佛堂,揪著小鮑姨娘的頭髮親手賞了兩個耳光,厲聲喝道:“沈簪是殺人未遂的罪名!便是二老爺回來了能怎麼樣?
“除了替你們母女去跪祠堂,老太爺不在,難道他還能對抗嫡母不成?一個不孝的罪名就能讓他重新成了白身!你蠢你的,敢帶累了二老爺,我活活打死你!”
小鮑姨娘因有鮑姨奶奶撐腰,本以為禁足個幾日就能出來的。結果她這一鬧,鮑姨奶奶都不肯管她了,裝聾作啞。連小鮑姨娘派人去給鮑姨奶奶送燕窩,都被品紅禮貌地請了出來。
所以到了一個多月後,沈家的二老爺沈信誨,圓滿地辦妥了案子,志得意滿地回到沈府時,心愛的表妹仍舊被禁足在佛堂裡唸經敲木魚,當眼珠子一般的長女,早就在歸海庵剃了長髮成了尼姑。
沈信誨幾乎要把棠華院翻了過來。
馮氏冷冷地看著他把滿屋子的東西都砸了,然後告訴他:“人證物證俱在,簪姐兒預設,姨奶奶也沒再說個不字。你砸我有什麼用?羅氏難道是好欺負的?”
沈信誨滿面陰鬱,咬牙切齒:“可你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馮氏冷笑:“我若是什麼都不做,你的好表妹此刻怕是跟你女兒一起在歸海庵等死了。”
然後意有所指地譏諷道,“姨奶奶多年的積蓄,我自然是一個錢都沒見過的。前日裡聽說,都替簪姐兒賠給了二小姐。整整七百貫錢。姨奶奶可真是個理財高手。”
沈信誨的臉色更加難看,一言不發,抬腿便去了鮑姨奶奶處。
鮑姨奶奶看見兒子回來,一腔委屈終於不用再憋著了,哭了個肝腸寸斷。
沈信誨直挺挺跪倒,泣道:“娘,兒子沒用。”
鮑姨奶奶忙關緊了門,母子們細細敘談。
這一談,直談到日頭偏西。
從鮑姨奶奶處出來,沈信誨直奔桐香苑,卻被壽眉禮貌地攔在了外頭:“上晌聽見說二老爺回府了,因差事辦得極好,上峰賞識,得了嘉獎。老夫人很替二老爺高興,原是特意吩咐廚房預備了酒水給二老爺洗塵的。
“只是這府裡的晡食規矩是酉正。如今已經是酉末,老夫人睏倦極了,所以用了半碗粥,已經睡下了。二老爺也累了這一個多月,須得好生歇息。今夜就請回去,有什麼話,明兒再說吧。”
話說得沈信誨張口結舌,半天方道:“我尋母親有要事……”
壽眉頭一回沒了笑容:“二老爺,老夫人在桐香苑正堂整整坐了三個時辰等您,卻沒等著。她老人家腰腿不好,如今已經睡下了。奴婢請您的示下,您有什麼要事,非得這個時候讓她老人家起身的?”
沈信誨又惱又羞,卻知道此事自己錯在先,只得咬了咬牙:“我明兒再來。”
翌日卯正,沈信誨果然和眾內宅婦人一起,去了桐香苑給韋老夫人請安。
羅氏和米氏沒有迴避,禮貌地站起來給他行禮問好。
沈信誨沒有理會羅氏,只向米氏點了點頭,然後拱手給韋老夫人見禮:“母親安好。”
韋老夫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沈信誨見韋老夫人不接話,只能自己接下去:“昨日回來,因風塵僕僕的,滾得滿身滿靴子泥,所以先回院子去換了衣裳。結果聽見媳婦說了簪姐兒的事情。”
韋老夫人和羅氏一聲不吭。
沈信誨索性自顧自地說下去:“簪姐兒自小長在她祖父身邊,養出了個大小姐脾氣。這個是她不好。只是她生性純良,我是不相信她能做出謀害堂妹的事情來。
“昨日我狠狠地斥責了媳婦一頓,又多方查了些證據。我覺得,送簪姐兒去歸海庵這件事情,怕是做得有些急了。”
韋老夫人氣得額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
羅氏卻冷冷地看著沈信誨,一言不發。
昨天晚上沈濯就找了她問,沈信誨回來了,又沒有照著規矩第一時間去給韋老夫人稟告回府事宜,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