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怔:“怎麼了?”
隗粲予舉酒:“孟夫人託二小姐帶了一封信給北渚先生。若她是三皇子生母的陪嫁侍女,那你猜,二小姐以為她會替自己說話的那封信裡,其實是在替誰說話?”
沈信言臉色大變。
——只是因為閨女不知道孟夫人的身份……
完了,微微那脾氣,一定要翻車了!
瞬間謫仙氣息斂了個乾淨,愁容滿面:“不然我明兒個宿在禮部吧?”
隗粲予將酒一飲而盡:“我建議你現在就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沈信言二話不說,起立,撩袍就跑,往日的氣定神閒蕩然無存:“說宋相找我,今夜晚歸。”
他前腳出了府門,沈濯後腳怒氣衝衝地殺到了外書房:“我爹呢?!”
隗粲予打了個酒嗝:“嚇跑了。”
沈濯一把把他的酒壺搶過來,揚手甩出了窗外。
乓地一聲脆響,碎瓷四濺。
荊四和跟著的玲瓏都是肩膀一抖。
對視一眼,心中都在想:大爺完了!
隗粲予努力集中精力想了想,問道:“二小姐,你是不是明兒要去曲江?”
沈濯一肚子火兒沒處發,卻還記得隗粲予是第一個想到要通知自己的人,深呼吸,生硬地回答:“是。”
隗粲予見她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這樣剋制,不由得脫口大讚:“古今中外,能成大事者,制怒為第一要則。我隗某沒有跟錯人啊!”
沈濯被他這句話一捧一誇,心裡的火氣散了些,忍不住便抱怨起來:“你說我爹是怎麼想的?我都說了前兒在紅雲寺得罪過三皇子;他也答應了我就算宮裡有想法,也絕不讓我嫁入皇家;怎麼還明知道那是三皇子的人,還不告訴我一聲兒戒備的?”
隗粲予喝得有些迷糊了,這個話在心中轉了三圈兒才明白過來,磕磕巴巴地回答:“誰說孟夫人是三皇子的人?你爹說,她是太后的人。但我琢磨著,不像……
“肯定不是三皇子的人。我聽你和章揚說過……就他辦得那些事兒,嘿嘿……就知道是個,是個狂妄、自作聰明、有野心、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理智的人。若是你已經得罪過他,他怎麼可能派人來你身邊教導?
“你沈家還沒有這樣重要,讓一個皇子煞費苦心、耿耿於懷……
“二小姐,你美則美矣,聰慧通透也是的。但這個自戀啊……
“嗯,跟那位三皇子,似乎有一拼啊……”
隗粲予越說越含糊,往地上滑去。
沈濯忙上前推他:“喂!”
荊四在外頭,踮腳看著,苦笑:“二小姐,隗先生喝了一整天,連茶帶酒……光顧看書,沒好生吃飯。剛才大爺拿回來的那壺新豐酒力氣又大,怕是……醉了!”
“那他剛才問我明天是不是要去曲江,是什麼意思?!”
“喂!喂!你能不能先說正事兒再醉死啊你?!”
“哼!難怪跟我爹看對眼!都是一樣的不靠譜!”
沈濯踹了隗粲予一腳,才又怒氣衝衝地回了如如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