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皇后進了內殿。
邊界不穩,皇帝被人匆匆叫走。
壽春宮的寢殿外間忽然只剩了召南長公主和喻王姐弟兩個。
宮人們明明白白地從召南長公主臉上看到了怒火,怕遭了池魚之殃,個個都躲得遠遠的。
喻王也想躲,卻躲不開。
“你媳婦讓你離我遠些?”召南長公主冷笑一聲,輕蔑地看著畏畏縮縮的庶弟。
“並沒有這回事。”喻王矢口否認,替妻子辯解,畢竟,這是姑嫂,日後打交道的時候比自己多多了。“她是怕我不會說話,惹得您更加傷心。所以讓我謹言慎行而已。”
召南死死地盯著他:“你媳婦又有孕了,為何我不知道?你連這種事都瞞著親姐姐,還敢說不是她讓你躲著我?”
喻王咕噥了一句,揉了揉鼻子,低下頭:“蒹葭還那麼小,她就又有了,她有點兒不好意思……別說您了,就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我都沒說……”
這倒也是個理由。
可是召南長公主並不買賬。她譏誚地笑:“誰都不知道?你母妃呢?”
喻王的生母韓太妃身體也不大好,十天裡有八天都要臥床休息。
若是喻王妃再度有了身孕,不消說,那是給老人家奉上的一帖最有效的藥。
但召南長公主這麼問,喻王覺得十分反感。
可是自幼習慣了被長姐管束呵斥,喻王也不敢將這種反感表達出來,所以只是嘟嘟囔囔地自己說了些聽不清的藉口,囫圇了過去。
“太醫怎麼說?胎相可還好?能摸出來是男是女麼?”見幼弟服軟,召南長公主咄咄逼人的口吻終於緩下來了三分。
“這會兒哪知道男女啊?”說到這些細節,喻王也明朗了許多,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不過胎相很好,她也能吃能喝。”
又想起來妻子剛剛懷上女兒時候的樣子,不由得滔滔不絕起來:
“妞妞那會兒她可受了大罪了。妞妞脾氣大,她每天都坐臥不寧的,吃什麼吐什麼,餓得直哭……”
“行了,說得好像哪個女人沒生過孩子一樣!”召南長公主不耐煩地打斷他,眼睛再度看向寢殿內間的門口。
那位老嬤嬤還恭順而堅定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連我都敢攔了……呵呵……”召南長公主雖然不再發怒,但心思卻明顯得開始運轉。
喻王卻覺得很正常:“當年父皇走之前,不也只跟母后說話?咱們都沒能進去的?母后這怕是要交待皇嫂一些事情,咱們不好旁聽的。”
“有什麼事是需要瞞著咱們的?宮裡沒幾個妃嬪,太子十分成器……”召南長公主說到這裡,忽然住了口,怔怔地看著那道門,原本端正擺放在小腹處的雙手,下意識地擱在了膝蓋上,輕輕握緊。
她緊張了起來。
難道,廢立?!
“你別瞎想。”好歹身在帝王家,喻王看著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只怕是往那把椅子上想去了,不由勸慰道:“母后一直都賢德,從不干涉朝政。最多最多,也就是管管孩子們的婚事……”
婚事二字一出口,喻王噎住,滿面懊惱。
召南長公主卻覺得頭皮發麻,脫口冷笑:“她不干涉朝政?!她還想怎麼幹涉朝政?!”
但說完這句話,召南長公主也緊緊地閉上了嘴。
喻王驚疑不定地看著她,片刻後,也轉開了臉,看向別處。
直直地過了一個半時辰,舒皇后才滿面迷茫震驚無措地從內殿裡走了出來。
“母后安穩睡了。太醫說,只怕還有的拖。請長公主和王爺先回府休息吧。明兒一早再來。”
喻王早就站了起來,關心地問:“皇嫂,你臉色不好,想是也累著了。你也回去歇歇吧?”
舒皇后勉強謝了他,親自“送”了二人出去。
“趕我們走……”站在壽春宮門口,若有所思的召南長公主回頭遙遙看向內殿。
舒皇后的身影模糊可見,她呆坐在桌邊,一動不動。
“這哪裡是趕?這是怕咱們熬壞了。”喻王對於召南這個看誰都是壞人的習慣格外不以為然,忍不住補了這一句,然後自己趕緊回家去看媳婦了。
召南看著他的背影,過了許久,才面無表情地挺直腰桿出宮。
上了回家的馬車,車裡赫然正是等候多時的周行。
“母親,外祖母怎麼樣了?”周行眼神關切。
召南冷冷清清:“你和天賜,快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