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氏掩面從桐香苑出來時,寒梅疾步跟在她身後,看見沈濯站在廊下,唇角微微一揚,頭一低,過去了。
出了院子沒幾步,寒梅趕上了米氏,拉住了她的胳膊,低聲道:“夫人,沒事。外頭沒聽見。”
米氏放下袖子,一張臉慘白慘白的:“你說什麼?”
寒梅把聲音再壓低一分:“奴婢就在門口,什麼也沒聽見。”
米氏心頭一鬆,咬咬唇,重又挺起胸膛來。
寒梅看了她一眼,委婉勸解:“姐兒還小,夫人多保重。”
米氏重重地點頭:“沒錯兒!”
寒梅有些意外地看著她,眼神複雜。
……
……
知道了韋老夫人的態度,沈濯對自己的後院更放心了三分。轉身回房,果然孟夫人已經來了。
師徒二人用朝食。
沈濯笑眯眯地問孟夫人昨兒的酒如何。
孟夫人坦然自若:“酒不醉人,往事自醉。”
兩個人吃完了飯,飲香茶,打算過一時便去煮石居讀書。
誰知朱冽卻一陣風似的跑了來,進院門就喊:“一年攏共就這麼一個四月天,都過了一半了你也沒惦著喊我們一起玩!
“快著,今兒新羅公主進京城,聽說皇上賞了翟車,要從朱雀大街走呢!咱們快去看!
“我定了最好的位置!姿姿和梅姐姐都直接過去!我是來接你的!”
沈濯聽得眼睛大亮,可憐巴巴地看向孟夫人。
朱冽衝進來才看見孟夫人在桌邊端坐,嚇得當即短了舌頭:“孟,孟夫人安好。”規規矩矩屈膝行了個禮。
孟夫人打量她片刻,微笑道:“清江侯小姐倒是又長了個頭兒,也瘦下來了。只是這大呼小叫的毛病,仍舊未改。”
朱冽吐吐舌頭做個鬼臉。
“罷了,我今兒原也有些乏。準了你們的假,去玩吧。”孟夫人揮了揮手,放生了兩小隻。
姐妹兩個歡呼一聲。
沈濯忙去換了昨日出門的男裝衣衫,笑嘻嘻地問朱冽:“表姐,你要不要也換一身?”
朱冽看著她的男裝,直呼稀奇:“要要要!”
兩個人換好了衣衫,一路小跑去給韋老夫人請了安、辭了行,又旋風一般去朱碧堂告訴了羅氏一聲,便往外院跑去。
“微微,你學會騎馬了沒有?我們騎馬去?”朱冽躍躍欲試。
“今兒肯定人多得要命。騎馬坐車都一樣。我們坐車去。到了過不去的地方就走過去。馬車讓他們趕回來。”沈濯自有主張。
兩個人正說著,迎面看見荊四哭喪著臉來找沈濯:“二小姐,您要出門麼?帶上小的吧。”
沈濯大奇:“怎麼了?”
“那兩位先生太難伺候了!一個定要立即變出一把躺椅來,一個定要立即請他的先生吃京城八大件。我從哪兒給他們偷去啊?”荊四有一肚子的槽要吐。
沈濯咯咯地笑:“這個我不管。你哄也罷騙也罷,都由你。我和表姐去看新羅公主的熱鬧。走了!”
一溜煙兒跑了。
荊四隻覺得自從在吳興動了服侍家中西席先生的念頭之後,人生就變得無比灰暗了。
唯有望天祈禱:“保佑我們小姐只請這兩位先生,可別再來第三位了!”
路上,朱冽把自己聽到的仔細告訴沈濯:“陛下憐惜新羅公主遠嫁萬里,所以賜了翟車,許她從南邊的明德門入城,一路沿朱雀大街往北,直到承天門前下車。陛下和皇后娘娘就在承天門上接受她和新羅使團的叩拜。
“然後皇后娘娘會賜下教引姑姑,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教她各種禮儀,定了五月初六行大禮。
“在那之前,她暫住在永興坊的一座宅院裡——聽得說那所宅院是前朝一位國公的府邸,很漂亮。以後就算是賜給她了。”
說完,又嘻嘻地笑:“你初三的生日,今年悄悄過吧?別搶了人家的風頭。”
沈濯瞪她:“我哪年的生日張揚了?瞧你說的,好像我是那愛出風頭的人一樣。”
朱冽壞笑:“你出的風頭還小麼?”
姐妹兩個一路笑鬧,果然馬車在將至朱雀大街時便動不得了。兩個人忙從車上下來。
朱冽嘟囔:“雖說郊迎禮從簡,但好似進城的時辰也該在巳時前後,如何這時便不讓車馬行走了?”
沈濯緊緊地拉著她的手從人群中擠過去,笑道:“畢竟是兩國聯姻,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