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信言去了宋望之府上,卻撲了個空。門人告訴他:宋相奉詔入宮,剛走。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前腳出門,後腳隗粲予便去尋了章揚。趕在關城門之前,一騎絕塵而去。
沈濯也覺得此事蹊蹺,也實在是令人費解。
前唐末年,天下大亂。太祖這位穿越前輩,先是費盡心思保住了長安城大明宮,接著便趁勢而起,定鼎中原。若說太祖陛下沒給天下離亂人帶來福澤,那就是當面扯謊。
如今事過才百年而已。尤其是,太宗寬仁,先帝慈厚。開朝的前三位皇帝都沒有半分對不起百姓、對不起臣子的地方。
當今的皇帝陛下的確有些喜愛玩弄權術,卸磨殺驢的事情也做了幾件。但那畢竟都是近些年才發生的,十年前,又會是誰從那時就開始算計這天下了呢?
沈濯百思不得其解。
父女兩個滿腹心事,便是晚間一家子吃團圓飯,也草草敷衍。
好在因沈恆遠路回來累了,眾人也只用了飯,便各自散去。沈信行自是巴巴地跟著長兄去了外院書房。
沈濯躺在床上睡不著,翻來覆去。
六奴悄悄走來,笑吟吟地告訴她:“壽眉來了,含羞帶怯的,大約是有事要告訴小姐一聲。”
沈濯眨眨眼,半天才反應過來,又驚又喜:“這是,有心上人了?”
忙翻身坐起,命她快進來。
壽眉果然被嘰嘰咯咯笑著的玲瓏和茉莉推了進來。
沈濯見她羞得臉通紅,忙命其他人退下,招手叫了她坐在床邊,笑著問她:“大晚上的,你來做什麼?”
壽眉紅著臉,卻仍舊大大方方地告訴沈濯:“奴婢跟家裡說過條件之後,前兒家裡接了奴婢回去,見了一個人。那人是老夫人陪嫁莊子的一個莊頭家的次子。老實厚道,就是個種地的人。上頭大哥跟著父親管莊子,下頭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
“奴婢覺得挺合適的。回來就告訴了老夫人。老夫人讓甘嬤嬤去打聽了一下,說那人極本分的,也挺高興,就答應了下來。
“奴婢想著來跟小姐說一聲。小姐要是也覺得可以,奴婢就讓家裡定婚期了。”
沈濯滿面笑容,伸手拍了她一下:“又不是我過日子,你問我做什麼?要緊的是你喜歡,你願意,他對你好。旁的都是小事。”
說到這裡,壽眉臉上原本已經褪下去的紅暈,又漲了起來,咬著唇,聲音低了些:“那人,跟著他爹來送東西時,見過我一兩回。是他聽說我娘在給我打聽人家,央了他爹來問的。”
這樣說,竟是早就惦記上壽眉了?
沈濯挑了挑眉,忍不住打趣她:“若說是你算計了人家,我倒放心了。敢情是人家來算計你了,你可小心著。這種事,不該急。你讓你家裡慢慢等等看。那小子果然對你上心,自然該他著急才對。”
壽眉一呆,心想果然如此,遂點頭稱是。又說起另一件事:“二位姑奶奶今年湊得巧。昨天來了信,說是要一同上京呢。”
兩位姑姑?
沈濯愣了愣,喃喃:“我可還沒見過她們呢!”
壽眉頷首:“正是。”
頓一頓,聲音低了些:“她們已經知道了家裡分家的事情,但是看字裡行間,大約還不知道老爺去了雲南的事情。”
沈濯皺了皺眉,問:“說了回京來做什麼嗎?”
壽眉笑道:“巧的很。大姑爺從廣州任上回京述職,小姑爺則是在龍泉縣上任滿後得了個好考績,如今要回京陛見。兩下里因離得不遠,所以來往頗多。如今索性便一起回來了。聽得說,也不過是兩三日的路程罷了。”
兩三日?
沈濯聽到這裡,不禁有些內疚。
一則是為自己只顧著外頭的事情,竟然連祖母那裡都去得少了,這樣大的事情竟要壽眉夜裡來親自通知自己。二來,則是覺得,只怕這一次兩位姑父的仕途,都要因父親攪進左藏案,而受牽連了。
外院裡,沈信言也對沈信行說著同樣歉疚的話:
“為兄最近疲於應付戶部的事情,話未細想就說了出來。誰知便引得陛下去查驗,鬧了這樣大的一場亂子出來。只怕你和兩位妹夫,都要被我連累了。”
沈信行連連搖頭,不肯接受:“且不說我們親兄弟姐妹、骨頭至親,便是從公而論,此事揭破也是宜早不宜遲。果然拖到無可挽回的那一日,還不定是什麼樣的驚天大案呢!”
沈信言點頭,溫聲道:“你說得極是。只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