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色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沒這麼累過。
風色還覺得他家殿下這輩子就沒這麼精神奕奕、意氣風發、發憤圖強、強壯彪悍、悍氣十足過。
那個叫俞樵的護衛都忍不住了,悄悄捅捅風色:“殿下心裡究竟是多歡喜王妃啊……”
風色哭喪著臉:“等你見著王妃你就知道了。”
一想到密恭那個地方,有一個叫沈淨之的女孩子在等著盼著自己,秦煐就覺得——
嗯,在西北山林的夜裡,抬頭看天,會發現星星真的太亮了。
“殿下,今日就歇在這裡吧?照著方位和路程,只怕是明日下晌就能出山。到時候咱們仨都累脫了力,萬一打起來就麻煩了……”俞樵勸道。
秦煐奇異地看他:“你累?咱們只是走路,又沒打架。而且,今天早上是天光大亮才開始趕路,午間還隨手獵了肉食吃了個飽,你還累?我怎麼不累啊?”
風色忙插嘴:“再走一陣子倒也還能堅持。只是殿下,若是我們在日落前抵達出山口,怕是大白天的無處躲藏。無論如何,也得夜裡才好出去,先找地方清理一下。不然,別說王妃瞧著不雅相,怕是那些四處追著咱們跑的賊匪們,一眼就能認出咱們來。”
俞樵立即領會了風色的意圖,連忙補充道:“王妃身邊未必有多少能打的人。萬一讓王妃被那群混賬王八蛋盯上了,可就麻煩大了!”
秦煐蹙起了眉,不過一瞬就反應過來,瞪著兩個人,一人賞一個暴慄:“想歇就直說。那麼多雜碎,還件件都往沈淨之身上念。她手裡那麼多能人異士,老師一定也會給她安排護衛,哪裡就少得了能打的人了?”
說著便停了步子,四周看看,尋了一個安營的好地方,招呼他們過去。
卻又忍不住多說了兩句:“我可警告你們,別當著她的面兒說她手下人的不是。那丫頭特別護短。而且,特別會整人。萬一她出手整治你們,我可攔不住。”
攔不住?!
俞樵不可思議地看向秦煐。
我老天!
這還沒過門呢,他們家殿下就夫綱不振了……
這要是王妃娘娘嘟個嘴撒個嬌,他家殿下是不是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串個鏈子讓王妃娘娘拴吧兒狗啊?!
秦煐絲毫沒有察覺,低下頭,仔細把破帳篷的邊角楔進地上。
俞樵伸了胳膊肘去杵風色。
風色躲了躲,面無表情地轉開臉。
俞樵索性狠狠地拽了他一下,瞪著眼睛盯著他使眼色。
風色無奈地攤手:“殿下可沒嚇唬你。我可是知道的,咱王妃冰雪聰明,博古通今,眼珠兒一轉就一個主意。而且,陛下都親口讚許說,王妃娘娘,果決!”
說到果決二字,風色並指做刀,惡狠狠地往自己脖子上一揮,咧嘴咬牙瞪眼地看著俞樵。
懂了嗎?!
陛下御口親封的“心狠手辣”!
俞樵脖子一縮,想了半天,眯著眼睛,小聲問風色:“王妃娘娘,護短?”
“護短!格外護短!”想到吳興沈氏那群人,風色用力點頭,“對她好的,她百倍還。對她不好的,她萬倍還。”
這特麼的哪兒是護短?
這是記仇!
俞樵心驚膽戰,忽然想起一件事,嗤地一聲笑。
這一笑,連正在忙活的秦煐都回頭:“怎麼了?”
“屬下想起,孫子說,求不到搶,搶不到殺……”俞樵哈哈大笑著,捧著肚子倒在了草地上。
風色嘿嘿地樂:“是啊,殿下不是說了麼?讓孫子去給王妃當侍衛長!”
秦煐想象著以後的美好生活,也笑出了一口白牙,轉身繼續把帳篷搭好——
嗡~
忽然,飛箭而來的破空聲尖利響起!
秦煐後背肌肉一緊,當機立斷就地一滾,直接閃到了樹後!
已經被追殺了幾個月的風色和俞樵家常便飯一般,嘴裡罵罵咧咧嘟嘟囔囔地也迅疾閃開,各自找了大樹掩護。
風色倚在樹後,一把摘下自己身後背的藤盾,小心地護住頭頸,高聲道:“兄弟初到貴寶地,不懂貴方規矩。若是道上的頭領有什麼話,還請明示,兄弟們無不照辦。”
箭雨微微一頓。
秦煐和俞樵便趁著這個機會,兔子一般躥了出去。
逃啊!
唰唰唰!
利箭再次追著他們的屁股後頭,死死地不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