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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零章 憑啥不做官

洮州有洮水,乃是黃河第二大支流,水量僅在渭河之下。

洮水兩岸鬱鬱蔥蔥,物產豐富。百姓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洮水吃洮水。魚蝦等就不說了,在洮水的一處叫水泉灣的地方,還有一個神秘的小小的礦石開採場。

礦場直接佔了一段河道,甚至在洮水兩岸都佈置了拿刀提棍的看守之人,警惕地盯著來往的過客。但凡有人試圖靠近,那些人便凶神惡煞一般,手裡掂著刀棍歪脖子抖肩膀靠過來。嚇得旅人們都離得遠遠的。

沈濯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但看看天時不等人,府衙後門處偷偷溜出來,對著跨馬趕車等她的沈信成和隗粲予急道:“走,臨洮!”

沈信成嚇得圈著馬整轉了一圈:“臨洮縣?那可有大半日的路程呢!咱們今晚,不回來?”

下意識地看了府衙一眼,沈訥知道了,會不會爆炸?

“無妨無妨,小姑姑那脾氣發得再大也不過是蚊子哼哼!快走!再慢讓小姑父逮住,可就真走不了了!”沈濯用力地敲著車門,催促坐在車轅上的國槐。

跟著的一眾人等不約而同一起嘆口氣。

有誰能管得住這位淨之小姐嗎?快來!天降一個沈侍郎吧!?

國槐馬鞭甩開,眾人迅速離開了洮州州城洪和府,直奔東南方向的臨洮縣而去。

隗粲予終究還是有些惴惴,低聲問沈信成:“你確定使君的名頭在洮州全境都好用?”

“先生若問旁的也就算了,但使君甫一到任,便因破了一樁滅門血案,又手刃了那個欺男霸女的前刺史愛妾的兄弟,贏得了好大的名聲。如今若說還有什麼瑕疵能讓人說話的,大約也就只剩了洮州的日子還是跟以前一樣窮就是。”

沈信成對施彌的剛硬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窮怕什麼?讓小姑父上書,就說去年天災,今年的稅賦請免。這最簡單。”只剩了自己人,安全又無虞,沈濯在馬車裡百般懶散,索性躺在玲瓏的大腿上,自己高高翹著二郎腿發呆。聽見沈信成的話,沈濯嗤笑了一聲。

沈信成語塞。

隗粲予呵呵地捻鬚笑:“這種話也就是說說罷了。天下的新任刺史多了,難道都為了名聲減免稅負?那朝廷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沈濯打了個呵欠:“洮州這麼窮,又是西線戰場的第一條邊線。他們那點子賦稅只怕還不如揚州益州的十分之一多。要壓榨也該衝著那兩州去。我們家小姑父既要穩定民心,又要備戰備荒。手裡沒錢,庫裡沒糧,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皇帝陛下既然想讓我小姑父鎮守洮州十年,光這樣空口白牙一句話怎麼夠?這種恩典,不要白不要啊!隗先生,回去你就幫著小姑父準備奏章,怎麼煽情悽慘怎麼寫。頂好聞者流淚,聽者傷心。這樣,陛下跟戶部也好交代……”

沈信成和隗粲予對視一眼,哭笑不得:“淨之,如今在戶部撓頭的那個,可是你親爹啊!”

你這坑爹也坑得太順手了吧?

沈濯一骨碌坐起來,先吩咐玲瓏:“葡萄呢?拿出來吃幾顆。”

然後方道:“隴右今年必是要什麼給什麼。咱們不要,別處也會要。父親主管戶部,看的是全天下的賬簿。即便是隴右這邊,怕也只有一個總數。我們不提要求,父親難道還能特意囑咐多給洮州一些麼?所以,我們把臺階給父親和陛下遞過去,然後他們自然會酌情辦理。”

說著,又笑了笑:“這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總不必我來教你們為官之道了吧?”

這話說的……

沈信成有些不自在,嘀咕了一句:“我又沒打算做官……”

隗粲予挑挑眉:“憑什麼不做?信成爺,你這時候就該跟使君要個名分,徵辟個推官什麼的。過了這一場大戰,參加個鎖廳試,不就正兒八經入仕了?”

沈濯挑了車簾探出頭來,一邊吃葡萄一邊道:“隗先生說得極是。為什麼不做?你現在本來就是替朝廷經商啊!咱們現在掙的錢,不都是為了西北軍隊準備的?”

“那出來的時候應該帶上典哥兒就好了……”一說到這些,沈信成就忘不了他侄子。

沈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重新縮回車裡。

談談說說,終於在午時末趕到了臨洮縣。

一行人祭了五臟廟,便打聽路,要往水泉灣去。

飯鋪的老闆偷眼看看沈濯,湊過來,低聲警告他們:“那邊雖然風景不錯,但也有些地方不讓尋常百姓靠近。幾位一看就是外地人,還是小心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