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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 條命,哪夠?!

眾人眼看著連翹的身子再次巨震。

沈濯站了起來,轉向沈信誨:“司令史大人,我幼弟之死,我數次被陷害未遂,還要閣下給我侍郎府一個交代。若閣下交代不了,那麼就只好長安縣衙見了。”

沈信誨還想嘴硬,張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得假意放聲嚎哭,轉向沈恭:“我對不起長兄,對不起父親……可此事,真的與我無關啊!”

沈濯看向一灘爛泥一樣軟在地上的馮氏:“馮夫人,您的意思呢?”

馮氏木愣愣地抬起頭來,半天才悽然道:“我女兒自作孽,已是命不久矣。侍郎小姐還要如何?”

“還要如何?!”沈濯冷哼一聲,重新坐在了沈恆下手桌邊。

廂房忽然傳來一聲似驚喜如悲慼的叫聲,接著便是焦媽媽的聲音大哭起來:“小姐,小姐!”

沈信言長身而起,面無表情:“先看看沈溪的情形吧。”

那邊馮氏早就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跌跌撞撞衝去了廂房。

沈信行扶了沈恆,沈信誨扶了沈恭,壽眉扶了韋老夫人,沈濯扶了羅氏,幾個人也跟在沈信言的身後,走向廂房。

廂房裡,沈溪已經醒了。

沈信言眼中殺氣閃過,一向溫潤的表情變作了十分冷肅。

然而片刻之後,連他在內,所有的人都愕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從來都是靠著天真可愛取信長輩的沈溪,那雙靈動的眼睛,只是定定地睜著,卻沒有焦點。

不僅如此,她正揪著焦媽媽的領子,伸手去摸索焦媽媽的耳飾釵簪,口中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忽然揪住了耳飾上的一顆小小的珍珠,咯咯地笑著,手上一用力,生生地拽了下來,回手就往嘴裡塞!

焦媽媽的耳朵瞬間被扯得豁了一個口子,鮮血橫流!疼得她一聲尖叫,卻又顧不上去捂自己的傷口,急忙一把掐住了沈溪的脖子,口中惶急大喊:“小姐,吃不得!那上頭有釘子,會扎著喉嚨的!吃不得,吐出來,快吐出來!”

可沈溪就似是聽不懂一般,臉上一片天真爛漫,俏皮地笑著,兩隻手去捂自己的嘴,竟是連掐在頸間的手都不管,只要吃那珍珠耳飾!

焦媽媽急了,一把卡住她的下巴,伸了另一隻手到她嘴裡掏,邊哭喊道:“小姐!我的小姐啊!吃不得,吃不得!你這是怎麼了啊!”

終究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兒,還是抵不過焦媽媽四五十歲的婦人力氣大。一顆珍珠耳飾被生生從沈溪的口裡摳了出來,鮮血淋漓。

沈溪吃疼,張著嘴哇哇大哭起來,口齒不清地喊:“娘,娘~”

馮氏撲了過去,把沒死的女兒狠狠地攬在了懷裡,失聲痛哭:“我可憐的兒啊……”

沈濯冷冷地看著這一切,轉向張太醫:“張爺爺,她怎麼樣了?”

張太醫連連搖頭,嘆息不已:“兩種藥都極霸道,我那解毒的藥丸也無力迴天。三小姐毒入心脈,又被那致痴傻的藥侵蝕,所以現在,雙目失明……”

瞎了?!

眾人一驚,卻又聽他低聲續道,“而且,只怕是要痴傻了……”

痴傻……

沈濯的表情依舊森冷。

痴傻,盲,啞,哪一樣不能裝?

“張爺爺,是脈相說她痴傻了?還是你看著她這個樣子,覺得她痴傻了?”沈濯還是尊重張太醫的。

張太醫愣了一愣,道:“痴傻只是心智低下……不過,小醫看脈,三小姐的確心脈、雙目都受損極大……”

言下之意,應該不是假裝的。

那邊沈溪在馮氏懷裡已經安靜下來,重又笑嘻嘻地,兩隻手不安分地去揉捏母親,嘰嘰咯咯地大聲叫:“餓,吃*奶!”

當著這麼多人,馮氏又是心酸,又是羞憤,只得緊緊地攥了沈溪的雙手,哄道:“乖寶貝別鬧。娘一會兒再給你……”

焦媽媽在旁邊只管哭得抬不起頭來:“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

沈濯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去看沈信誨:“司令史大人,令愛活著,我幼弟卻死了,這不公平。”

這話一出口,沈信誨還沒回答,馮氏和焦媽媽便身子一抖。

馮氏緊緊地把茫然無知、只會傻笑的沈溪抱在了懷裡,痛哭著從榻上滾了下來,對著沈信誨道:“老爺,溪姐兒畢竟是你的親骨肉啊!她現在還不夠慘嗎?我只想讓她活著!求求你,求求你!”

讓她活著?然後讓沈信言和沈濯天天揪著這件事跟自己翻臉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