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老夫人病倒了。
張太醫來看,說是急火攻心,須得靜養。
沈恭再想讓韋老夫人親自出席鮑氏扶正的宴席,也不敢在這種情況下開口。
緊緊地皺了眉頭,告訴沈信行:“我過那邊去了,你照顧你娘。”便要走。
沈濯目光一利,跳起來去抓他的衣角,故作天真:“祖父,祖母病了你都不管嗎?還是那邊鮑姨奶奶也病了?”
沈恭下意識地先把衣角拽回來,叱道:“你胡說什麼?開口就咒長輩生病!鮑氏好好的!”
“呵呵,她還沒扶正呢!何況,就算扶正了,也是旁門別戶另一宗的!她算我哪門子的長輩?祖父,您以後可千萬別再說這種話了!讓太爺爺聽了,又該罵您了!”沈濯的眼中閃著寒光。
這寒光刺得沈恭全身不自在,敷衍一句:“好生照看你祖母……”腳步一轉,無影無蹤了。
當著張太醫,沈信行還欲持禮,便說了一句:“我送父親出去。”也跟著往外走。
米氏剛想張嘴喊他回來,卻被羅氏輕輕碰了碰胳膊;待回頭看了看床上臉色焦黃的韋老夫人,嘆口氣,且摟緊了懷中的小女兒。
張太醫一看就知道侍郎府出了大事,索性直接告訴沈濯:“老夫人年高,動不得氣了,每日裡勸她開心為好。我開了藥方,吃上七天,我再來看。”
沈濯一一聽了醫囑,將方子給了甘嬤嬤去抓藥,含笑道:“張爺爺,我送您出去吧。”
張太醫笑眯了雙眼,連連點頭,做辭出門;沈濯陪在一邊,玲瓏跟著。
出了桐香苑,周遭人少了下去,沈濯方坦坦蕩蕩地問張太醫:“張爺爺,上回我在大慈恩寺暈了,崔太醫來看我,說您當時沒空,是去給三皇子治棒瘡去了?”
張太醫看了她一眼,大有深意:“怎麼?二小姐也關心起來了?不是說,不想攙和那間房子的事兒麼?”說著,下巴指了指北邊。
“不想攙和不假,但卻不能兩眼一抹黑。”沈濯低頭走路,笑容清淺。
張太醫輕聲嘆息,委實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崔兄告訴我,你的心脈損傷不小啊。二小姐,學著相信你爹爹,可好?”
學著相信爹爹?
自己這樣努力地發展自己的力量,其實是因為,不相信爹爹能保護自己麼?
肩頭輕輕一抖,沈濯越發垂首下去。
若是爹爹真的能護得住自己和這個家,那阿伯口中所謂的命定,又是怎麼回事呢……
“不行啊……”終究還是正面回答了這個問題。
沈濯抬起頭來,沒有看張太醫,而是平靜地看向眼前長長的、曲折的甬路。
“這個家裡,事情太多了。都靠著爹爹,他顧不過來的。之前,我依靠過我娘,也依靠過祖母,可是……”沈濯又想起了弟弟沈承,只覺得錐心一般地痛。
張太醫看她撫胸蹙眉,就知道她又憶起那件傷心事,嘆道:“二小姐,令弟之事,說是疏忽也好,說是意外也罷,甚至說是被人刻意算計也好,那都已經過去了。你不能因那一件事,就把將來所有的事情都扛上身啊。你這樣勞心勞力,你讓你爹爹母親,又情何以堪?”
沈濯放下手,靜靜微笑:“我長大了啊。今年十三,明年十四,只怕就要議親準備嫁人了。這個時候,自然要開始學習著做這些事——張爺爺,您幫幫我吧……”
二門就在眼前,張太醫立住了腳,看著微露祈求之色的小姑娘,長嘆一口氣,點了點頭,低聲道:“三皇子不曾稟告皇上皇后,私自出宮,不僅與外臣交結……而且言行無狀,對小姐你,十分唐突,導致小姐你心神激盪暈厥……”
沈濯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什麼什麼?!
言行無狀?
十分無禮?
導致我暈厥?!
這,這隨隨便便讓外頭的誰聽見,也會認為自己被三皇子……至少是調戲吧?!
分分鐘毀盡名聲,只能嫁給那個渣男啊!
皇上就這麼堅決地想把自己嫁給他那個混賬兒子麼!?
張太醫充滿同情地看著氣得臉色發青、手腳發顫的沈濯,低聲勸:“沈侍郎這會子正為這個事兒在御書房跟皇上打口水官司……二小姐,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得靠著你爹爹才能解決啊……”
說完,告辭而去。
沈濯站在當地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才咬牙切齒地低聲罵了一句:“沒有這老渣渣,哪裡來的小渣渣!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