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的及笄禮辦得其實一點都不張揚。
各府裡也都只是悄悄地送了禮物,而沒有來人。
只有給她插笄的正賓甘棠長公主、贊者蒹葭郡主和有司臨波公主,以及裴姿、歐陽試梅、朱冽和陳國公府的沈家姐妹三人,並曲侯夫人、彭侯夫人在。
幫著羅氏張羅的邱家一家和沈信明一家,委實沒料到這說好了的正賓贊者和有司都會換了人。
沈謐笑著悄聲對楊氏道:“看來,咱們濯姐兒不僅僅得太后青眼,便是皇室裡的長輩們也都喜愛得很呢!”
楊氏自生產後就再沒瘦下來,如今且笑眯了眼睛點頭不迭:“我是從未想到過,不到十個人的宴席,也能用得上貴客盈門、高朋滿座這兩個詞兒。”
羅氏則扶著肚子,躲在角落裡,跟韋老夫人擦淚:“我的微微終於長大了。”
韋老夫人也拿帕子去摁眼角:“可說的是呢!只怕過不了多久,就要出門子了。這可真是,快啊……”
婆媳二人悄悄地在內宅感慨。女兒奴沈信言則在外院對著妹夫、小舅子和族兄族弟們生氣:“微微是我夫妻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這樣冷清的及笄禮已經夠委屈她了。難道婚事也要倉促潦草地辦麼?我決不答應!”
邱虎扶著額苦笑:“滿京城都知道太后娘娘病重。她老人家又一向最疼淨之。這婚事,無論如何都拖不過三個月去。大兄,您不要意氣用事。”
沈信言氣哼哼道:“那是兩回事!”
在這種事上,羅櫝永遠站在姐夫一邊,也跟著哼道:“你們著得哪門子的急?!人家那邊都沒吭聲呢,彼此又沒婚約、又沒許諾,難道讓我們女家去求著男家不成?你們少起鬨啊!回頭惹急了淨之,你們自己掂量!哼!”
沈信美看看沈信芳,低頭喝酒。
沈信芳摸著鼻子囁嚅:“翼王殿下倒是跟我說了,想請我當媒人……”
“自古婚姻事,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自己說了算麼!?繞過陛下、皇后和太后,他是想讓御史臺參他還是參我沈家?你給我告訴他:若是他膽敢妄為,壞了我微微的名聲,我扒了他那層皮!”
沈信言幾乎要暴跳如雷!
曲侯和彭侯對視一眼,吃吃地笑,酒杯一碰,叮地一聲脆響,一口飲盡杯中酒。
“陛下讓我等給你帶句話。”曲侯放下杯子,慢條斯理地開口。
沈信言板著臉,一個字都不說。
“太后娘娘不是說,再過兩天讓淨之再進宮一趟麼?從壽春宮出來,別再跑那麼快了,追都追不上。自己乖乖地到紫宸殿請見。”曲侯肅穆說完,自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眾人愣了一會兒,品過味兒來,都掩著嘴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就是陰差陽錯啊!
敢情昨兒淨之入宮去捧回那支白玉簪時,原本是可以同時把賜婚的旨意也捧回來的。
結果,她自己怕麻煩,溜走了……
沈信言悻悻,自己也端了杯子喝酒。
邱虎坐在他旁邊,胳膊肘兒捅捅他:“領旨啊你!”
“知道了!”沈信言渾身不自在,看著曲侯怎麼那樣不順眼,忽然指了指他的臉,道:“信成,我看看你在隴右有沒有把酒量練出來。今兒曲侯就交給你招待了。”
沈信成哈哈地笑,連連點頭:“如今誰來咱家給淨之提親,我也是看不順眼的。信言阿兄你坐著就好。”擎著杯子站了起來,“曲侯,請。”
沈信明一聲不吭地把杯子裡的酒添滿,靜靜地等著。
彭侯陰惻惻一笑:“總不能你們一家子欺負曲侯一個吧?”
沈信美眨著眼笑:“那總不能看著你們欺負我們沈家,我們沈家人還袖手旁觀吧?”
邱虎和沈信芳對視一眼,各自回頭朝服侍的小廝們要酒。
等到酒席吃完,相攜著走出來的二位侯夫人看著自家癱在馬車裡、滿身酒氣的夫君都嚇了一跳。
恭送她們出門的卻是老董等人,滿面羞愧地點頭哈腰:“二位侯爺受累了!趕明兒我們王爺必定登門道謝!”
琴氏還好,看看曲侯,好氣又好笑。
王氏則衝著彭侯狠狠地橫了一眼,道:“活該!”
建明帝的話傳進了沈家內宅,韋老夫人和羅氏的一顆心穩穩地放回了肚子裡。
累了一天的沈濯且先回了房睡覺,根本就對建明帝神經病一樣的表現無動於衷——
一邊優柔寡斷、想博萬古令名,一邊心狠手辣、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