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後的太后娘娘失聲痛哭,繼而暈厥。
崔署令及時趕到,立即給施針灌藥,可太后娘娘卻把藥全吐了出來。
太后,病重……
建明帝連忙趕了過來,扶著床沿淚流滿面:“母親,您不要嚇我!”
太后昏迷不醒。
“你是怎麼照顧祖母的?怎麼就長不大?父皇老了,國事繁忙。你天天在宮裡閒著,竟然還能讓祖母病成這樣,你是幹什麼吃的?”建明帝左右看看,一肚子無名火都發在秦煐頭上。
秦煐紅著眼圈兒垂著頭跪在旁邊,乖順道:“父皇罵的是。都是兒子的錯。”
——其實又關他什麼事?
建明帝不過遷怒罷了。
然而看著心愛的兒子抬手揉眼的樣子,心中又不忍起來,嘆口氣,命人:“去叫魚妃來。她還細心些,讓她來照看太后娘娘。”
沒有一個人提起皇后,和二皇子。
直到夜間,太后娘娘終於醒了過來。
一睜眼,先看見魚妃滿眼紅血絲地守在榻邊,意外了一瞬,勉強支起身來,道:“怎麼是你在這裡……”
“臨波回去就小日子了,自己羞惱,病了。陛下就讓臣妾來侍奉太后娘娘。臣妾不及臨波周到,您可別嫌棄臣妾。”魚妃竭盡全力想要逗太后開心。
原來臨波真的不曾有孕……
太后失望之餘,吃力地搖了搖頭:“阿林呢?”
魚妃忙道:“林嬤嬤先前也心口發悶,太醫給開了藥,吃了睡下了。剛才聽著似是有動靜了,大約醒了,臣妾叫她來?”
太后輕輕點頭。
一時林嬤嬤過來,太后拉著她的手,低低說起了私房話。
魚妃知機,自己且在外殿坐了,回頭捶一捶腰。
貼身大宮女阿淇連忙過來幫著她鬆散。
“小三郎呢?”魚妃低聲問。
“就在外頭跟耿姑姑一道坐著呢。”阿淇看了一眼內殿,輕聲又道:“冷靜得很,一個字不說,既沒有不耐煩,也沒有犯困。跟當年在宮裡比,簡直,兩個人……”
魚妃很久才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阿淇輕聲道:“二公主說過,娘娘是善良的好人,好人有好報。三殿下和二公主都是知恩圖報的人。”
魚妃悠悠長長地嘆息,心裡本該得意踏實,可實際上卻是莫名複雜。
自己這十幾年,其實一直在暗暗地後悔。
就因為有了二公主和三皇子,自己又生了襲芳,所以建明帝一直很小心,不肯再令她有孕。
可以說,她是因為當了三皇子的養母,所以才沒能有自己的皇子。
更不要說就是因為收養了三皇子,邵皇后打壓尋釁了十餘年。
可如今,也就是因為這件自己一直後悔的事情,說不準,自己就能做新朝的太后娘娘——
魚妃下意識地打量起四周來。
她,應該是會成為這座壽春宮的下一任主人的吧……
林嬤嬤從內殿走了出來,含笑對著魚妃屈膝道:“太后好些,已經又睡下了。讓老奴跟娘娘道乏,讓您先回去。這裡有老奴和三殿下,無妨的。”
魚妃也笑著答應,又關切道:“太后可是真的無妨了?臣妾回去恰好經過長生殿,要不要跟陛下說一聲?”
“不必了。”林嬤嬤揚聲招呼了人來送魚妃回去。
魚妃哪裡肯用壽春宮的人?忙婉拒了,扶了阿淇,坐自己來時的擔子回去。
出了壽春宮,阿淇有點兒不高興,小聲嘀咕:“林嬤嬤怎麼回事?娘娘替她當了差,她沒個謝字,反倒轟咱們走!”
魚妃瞟了她一眼:“你若不想要命了,就接著在壽春宮呆。”
阿淇身子一僵,吐吐舌頭,嘻嘻一笑,不敢吭聲了。
秦煐目送了魚妃回去,轉身回了內殿。
果然,太后並沒有睡下,而是倚在床上。見他進來,笑著伸出手去:“來。”
秦煐忙過去,捉住了太后骨瘦如柴的手,鼻子一酸,跪在了榻邊:“皇祖母……”
“別難過。原本我去年就撐不住了。還是淨之從隴右千里奔回來,生生地逼著我又活了這麼久……”
太后撫著秦煐的頭頂,慈愛道,“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祖母對你沒什麼不放心的。只是日後別任性,淨之那脾氣是個火爆急躁的,果然哪一回惹急了她,可沒你的好果子吃。”
秦煐的臉上紅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