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共放進去幾個人?”建明帝問。
綠春垂眸:“六個。”
呃?!
怎麼會這麼多?
“把那個拿到訊息的人撤出來吧。梅妃現在不是協理宮務麼?跟她說,讓莊焉趁著最近大家都忙亂的工夫,去一趟掖庭查查宮人冊子,清寧殿眾人的來歷細查。”建明帝頓了頓,道,“尤其是甲申。”
綠春猛地抬頭:“陛下!”
建明帝瞥他一眼:“查甲申不等於要動皇后。這個時候,朕的朝局求穩。只要小三郎順順當當地接了太子位,祭了天告了廟,又有沈信言幫著。朕就算是把這座大明宮翻過來也不擔心!”
但在那之前,萬一建明帝有個好歹,邵皇后以國母之尊扶保嫡長,只怕大秦頃刻間就是分裂之勢。那可就是一場浩劫了。
綠春鬆了口氣,低頭道:“陛下聖明慈愛。”
兩個人正說著,外頭人報:“翼王殿下請旨入宮。”
“他想來幹嘛?”建明帝一臉茫然。
綠春恨不得翻白眼!
你說他來幹嘛?!
你賜了吉家老太太誥命,賞了佟靜姝粉色緞子,還暗示沈信言要訓誡女兒大度……
就沈淨之那火爆性子,翼王現在要是不被逼得火上房,那才有鬼呢!
“大約是,替吉家老太太來謝恩吧?”綠春扯了個自己都不信的謊。
建明帝斜了他一眼,擺了擺手:“朕今日忙累了些,正要歇息,他若沒什麼大事,不用入宮了。”
嗯,這就是心知肚明瞭?
綠春忍住笑,低頭答應著,命人出去說一聲。
“這個老三……看來一起賜婚是不可能了……”建明帝使勁兒扯著鬍子。
“陛下,那位佟家大小姐,除了跟三殿下有些個血緣上的表親關係之外,可是一無是處……”綠春小心地說道。
建明帝哼了一聲:“如今的京城裡,可還有任何一個官宦人家敢把女兒嫁給三郎做側妃?沈淨之就是個瘋子!只有佟靜姝這個跟三郎有血緣關係、背後又有三郎外祖母做靠山的女子,才能從沈淨之的碗裡分出一杯羹來。”
“那您就不怕淨之小姐直接……直接廢了佟大小姐……”綠春的聲音聽起來格外遲疑。
建明帝大袖一甩:“這有什麼怕不怕的?她廢了佟靜姝,就會失了三郎外家的支援。到時候不論是後宮還是前朝,就不至於沈氏一家獨大了。”
綠春心底一抖:帝王心術,莫過於此了……
然而這個訊息要不要告訴淨之小姐呢?
歷朝歷代的君王,即便帝后感情再好,後宮之中,也並不會是隻有一個女人……
綠春猶豫了整整兩個時辰,還是咬了咬牙做了決定。
即便日後新帝的大明宮裡不止一個女人,他綠春也只能有一位主子。既然已經選了淨之小姐,那就不能改了!
當朝皇帝的原話被送到了沈濯手裡。
同時聽著的還有隗粲予和沈信言。
三個人的臉色同時沉了下來。
“翼王和阮先生怎麼說?”沈信言輕描淡寫。
淨瓶始終恭敬地低著頭:“我是大小姐的人,訊息自然是第一時間直接送到大小姐跟前。若是大小姐不發話,這些訊息也只到大小姐跟前為止。”
沈信言面色稍霽,捻鬚點頭。
沈濯立即道:“你現在就去翼王府,把這個話告訴秦三、阮先生和章揚三個人。跟他們說,我立等他們的回話。”
淨瓶利落答應,轉身而去。
房裡只剩了三個人。隗粲予噌地跳了起來,指著皇宮的方向一頓臭罵,吳興的土話、京師的國罵,還夾雜著沈家父女都聽不懂的方言,竟是把建明帝貶損到了地底下。
“陛下用陳國公,有信有防。陛下用我沈信言,卸磨殺驢四個字有些難聽,但過河拆橋基本上是沒跑的了。我原本想著君臣相得,他也算是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女兒也有個好歸宿,我就不與他計較了。卻不曾想,帝王之心,終歸是無情無義的。”
沈信言的神色清淡,轉向沈濯,道,“還有七天你就該嫁了。這樣的事情,你不要操心。都交給爹爹和隗先生吧。”
那怎麼行?!
沒有我的參與,你這樣心慈手軟忠君愛國的,還不就是一個教訓而已了?
沈濯翹起一邊的嘴角,笑了起來:“爹爹啊,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想算計我這個沈瘋子,卻能逃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