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色,我最近怎麼覺得心驚肉跳的?”
秦煐認為打掃戰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以至於他在這裡有點兒添亂,應該給曲大總管留一片清淨世界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但是曲伯爺拍著桌子不讓他走,還威脅說:“老子沒走你也別想走!不然老子讓兒媳婦把你關在公主府不放你出門信不信?”
秦煐在隴右道的大總管行轅乾嚎了半個時辰都沒人搭理他。最後還是彭吉來說了一句:“難聽死了,你就不怕給陛下丟人麼?”
沒奈何,秦煐抹著沒從眼眶子裡落下來的眼淚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營帳。
可是,自那日起,他夜夜做噩夢。
不是夢見姐姐臨波跟沈濯翻了臉,到建明帝跟前哭著讓建明帝趕緊給沈濯賜婚把她嫁給旁人。就是夢見老師沈信言歡天喜地將女兒趁著熱孝,沖喜一般嫁進東宮去頂了黃嬌嬌的良娣之位。
“我覺得我再不回京,淨之就要從我手裡飛了。”
秦煐心慌得連坐都坐不住了。
“這個事兒,您好像應該跟隗參軍商議吧?屬下哪兒能有什麼好主意啊?”
風色的臉拉得比苦瓜還要長。他這十幾天搬屍體累得,天天晚上跟死狗一樣——比打仗都累!
秦煐想了想此言有理,便從曲大總管的行轅把隗粲予偷偷地叫了回來。跟他牢騷:“我想淨之了,我想回京,我覺得淨之在京裡要出事了。”
這這,這怎麼就能這樣直白熱辣不要臉了呢?!
隗粲予被這話說得滿身不自在:“殿下,您能不能矜持一點兒?”
“矜持能娶到媳婦,還是矜持能吃上肉?這種事有什麼好矜持的?你快給我出個主意,曲伯爺不讓我走。”
秦煐現在的臉皮厚度簡直能跟烽火臺的城牆媲美,聽得滿帳的侍衛們眼睛都綠了!
隗粲予苦笑著撓臉。
“快說!不然你等著我跟淨之成親後狠狠地修理你!”秦煐不耐煩地一巴掌拍在隗粲予的肩膀上。
“王爺!西北這一仗,在您的功勞簿上,可是排名第一的重要!曲伯爺不讓您走,是為了讓您能有個圓滿收尾,日後不論是誰,都挑不出錯兒來。這可是他老人家的好意。您是為了什麼,竟然不想領情?”
隗粲予笑眯眯地問話,眼底卻死死地盯著秦煐的反應。
小東西的!敢有一絲遲疑,我就不能讓小姐嫁給你!
“屁話!我一個皇子,又不是太子,父皇春秋正盛,我要這麼大的軍功幹嘛?”秦煐切了一聲,煩躁地敲著手裡的馬鞭——他已經把自己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只要隗粲予能出個不惹大禍的主意,他立馬照辦,拔腿就走。
隗粲予聽著這句話,眼睛一亮,笑了起來:“這軍功可是太子和衛王都不可能有的!如今就在您的嘴邊兒,這到了口的肥肉,您真不吃啊?不可惜嗎?”
“隗生!你這試探起本王來還沒完了?衛王犯了那麼大的事兒都沒被褫奪爵位,皇后杖斃了衛王有孕的側妃都沒能牽連到東宮,可見父皇是多麼想讓人牽制住我這場天大的功勞!
“我這會兒若是還心心念念地想要功勞,想博名聲,想跟軍中之人打好關係——我估摸著我就離死不遠了!別鬧了,快說我該怎麼溜回京城才合適?”
秦煐已經快要伸手去掐隗粲予的脖子了。
能說出這番話來,看來翼王是真的成熟了。
行,挺好,真不錯!
隗粲予嘻嘻地笑著,伸手從懷裡亮出一塊牌子來:“憑這個溜回去,管保一路暢通無阻。”
鐵鑄,豹型,中間一個肅穆的“令”字!
秦煐整張臉都泛起了紅光:“大總管的軍令!”
“趁著夜裡,蒙了臉,趕緊走吧!行轅那邊我都打點好了。讓江離在最前頭,就說是給小姐送隴右特產的,怕天熱了就壞了。”
隗粲予笑著拱手:“我留下給您頂雷。”
這話說得!
秦煐反倒猶豫了片刻:“怕是大總管會罰你。回頭淨之聽說了,肯定要怨我的。要不隗先生跟我一起走吧?”
“殿下能想到這一層,在下已經很感激了。”隗粲予呵呵笑著擺手不迭。
“不過,我可不跟您一起走。殿下回京肯定是晝夜不停風馳電掣。這一路回去,我還不得跑散了架?不去不去!我留下來,幫著曲伯爺善個後,然後坐著車,悠悠閒閒地回去,多舒服啊!”
眾人相顧而笑:果然是那個又饞又懶又蔫兒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