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殺戮的目的僅僅是殺戮,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消滅殺戮者本人就好。
沈濯在心裡輕輕地說完這一句,揚聲吩咐外面趕車的國槐:“掉頭,回府。”
蒼老男魂一驚,顫聲問道:“你想做什麼?”
回家,等父親回來,讓他奏請陛下,殺湛心。
這個時候,婦人之仁和千秋令名,不過是毀掉大秦基業的好剷鑿罷了。
“可是你不是去找湛心問他的合作方?!”蒼老男魂只覺得匪夷所思。
外頭國槐連猶豫一絲都沒有,答應了一聲就開始吆喝著馬車掉頭。
沈濯平靜如斯。
湛心的目標如果是整個大秦皇室,那麼江山其實在他眼裡也就不過必須要爭搶的玩具而已。
我不會讓這種人有走下去的可能性。
阿伯既然不能出賣本尊,那我就只好消滅本尊了。
若是此舉會令阿伯煙消雲散,那只有一句抱歉奉上。
“你不是不想嫁給秦煐!現在難道不是你沈家抽身退步的好時機?只要你們這個時候袖手旁觀,無論誰奪得大位,都不會為難沈家!”蒼老男魂徹底慌了。
然後眼睜睜看著天下大亂、生靈塗炭?
抱歉,我爹爹做不到。
我倒是不介意,可是我的朋友們會飛蛾撲火去救這個大秦。我介意我的朋友們有受到傷害的危險。
更何況,誰說我不想嫁給秦煐?
沈濯羽睫微顫。
……
……
“這小子,有點子運道啊……”
肅國公手裡拿著大捷的戰報,皺了皺眉。
家將上前半步,低聲道:“那邊的意思,還要繼續……公爺,咱們,別摻合了罷?”
肅國公猶豫片刻,緩緩點頭:“再做下去,孩兒們怕是要不高興了。畢竟是打破西番都城的英雄。罷了,給他們回話,就說我說的,他倒是死不足惜,但那一千五六百精騎是寶貝疙瘩。不想大秦十來年就滅國,還是不動的好。”
家將面上一鬆,含了笑:“是。”
頓一頓,低聲道:“哦,還有一件事。沈家那個膽大包天的女娃娃,去大慈恩寺了。”
去大慈恩寺?
這個時候?!
肅國公坐直了身體,擰了眉,抬頭看向家將:“沈信言沒去?”
“沈家好似還不知道。”
“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沈信言可是條天生的狐狸……”肅國公的臉色凝重起來。
忽然外頭疾步走進來一個護衛,奔到肅國公跟前,抱拳躬身,低聲道:“沈家那個北渚先生飛馬出府,往大慈恩寺方向而去。沈信言足不出戶,卻在府門後徘徊。”
肅國公的眉梢高高挑起:“還真不知道……”
……
……
大長公主府。
召南和周謇對坐弈棋。
管家一趟一趟走進來報信。
“北渚去了大慈恩寺。”
周謇有些不安地看了召南一眼。
召南絲毫不為所動,眼睛盯著棋盤,只嗯了一聲,漫聲道:“那個小丫頭片子再精怪,也說不動天賜的。他的性子,我知道。”
“祖母,我倒不擔心那一位。我擔心眾人的目光因此轉向大慈恩寺。當年的事情……”周謇的臉色青了三分,“會有人開始留心當年的事情。”
召南的手指也僵在了棋盤上。
半天,召南把拈著的棋子扔回了白玉棋盒。一顆棋子被狠狠地砸在了其他棋子中間,引起了一陣脆響。
“當年的事情!當年的事情多了!我倒希望大家把當年的事情都掀出來!讓全天下的人都來評評理,到底誰是誰非!”
召南仍舊在隱忍著怒火,但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淡淡的老年斑清晰了三分。
周謇垂下眸去,許久,方道:“現在不是時候。鬧也要等到西北這一仗打完。”
“等仗打完?!”召南看著他的頭頂黑髮,雙眼眯了起來,“最近你跟二郎走得太近了!接下來十天,不許你見他。”
周謇的肩頭輕輕一顫。
不敢抬頭,只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召南有些不耐煩地將目光從他的頭頂移開,看向宮城的屋簷。半晌,低聲問道:“溫惠怎麼樣了?”
周謇的臉上露出三分真心的溫暖笑容:“胖了。驕縱得很,前幾天剛跟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