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大總管,你現在這個景兒,要讓宮裡那些徒子徒孫瞧見,嘖嘖嘖……”
沈濯看著綠春的打扮就想笑暈過去算了。
漂亮的紅妝翠袖,大紅的襦裙,素色的披帛,雲鬢高髻、簪花步搖。裝束起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內侍~
屋裡的人早就被沈濯都趕了出去,便是原本死活不想出去的淨瓶,也被沈濯一腳踹跑了。
綠春的臉皮打出宮就沒帶著,這會兒直接拿出了在林嬤嬤跟前撒潑打滾的架勢,做小伏低:“咱家是來求教的,怎麼著,也得先博淨之小姐一笑不是?要是這樣就能讓淨之小姐的心情好些,那咱家天天扮這樣兒都行!”
求教?
堂堂的兩省大太監總管拿出低到塵埃裡的姿態,來找自己求教?
沈濯就似沒聽懂一般,還在哈哈地笑:“別別!回頭再把我笑出個好歹來!您不是帶了壽春宮的話兒?是什麼話?太后娘娘今兒好些?按時吃藥麼?夜裡睡了幾個時辰?早起吃了什麼飯食?”
她一句接著一句地問,關心備至。
綠春張口結舌答不上來,苦了臉:“我的淨之小姐,老奴真的是來求教的……陛下那兒……陛下寵信了沈大學士這麼多年,昨日之舉定有深意……老奴當時……老奴是真不敢在那個時候兒插話,去碰陛下的逆鱗……”
看著綠春的德行,又想想他屢次替自己解圍說好話,沈濯心裡軟了一軟:“得了。那跟咱們有什麼相干?你沒看出來麼?大殿上我爹爹跟陛下眉來眼去的,他們君臣這回指不定又合計著坑誰呢!”
綠春傻眼。
哈?!
他咋沒看出來昨日的紫宸殿上,陛下跟沈學士眉來眼去,不,眉目傳情,還不對,是眼神交流!?
害得自己擔那麼多心!
綠春皺了翠黛畫出來的愁眉,紅嘴唇兒撅著,抱怨:“那陛下事後也不跟咱家交代一聲兒,害得咱家忐忑了整整一宿!”
“跟你,交代?”沈濯笑眯眯地重複他的話,坑他。
皇帝老子做事,什麼時候需要跟他個內侍交代了?!
綠春打了個冷戰,趕忙岔開話題,帶著哭音兒訴苦:“淨之小姐容稟,昨兒您和沈學士一走,陛下有火兒沒地兒發,就罰老奴,罰老奴十日內肅清大明宮,否則就要砍了老奴這顆狗頭……”
兩省大總管把漂亮的宮裝袖子掩在面上,嚶嚶嗚嗚地哭了起來。
沈濯同情地看著他:“活該。”
綠春無奈地停止了哭泣,擦擦沒有淚的眼角,看向沈濯:“淨之小姐,您就不能幫幫老奴的忙?”
“我?!”沈濯回手指向自己,驚詫莫名,接著便一頓狂擺手:“你可別害我!宮城是什麼地方?我若是還敢插手宮城關防了,明兒豫章羅氏案和沈氏蘇姓案不用審,陛下就能直接誅了我們家九族!”
綠春委屈地看著她:“淨之小姐,您別生氣了……老奴能頂著壽春宮的名頭來,就是經了太后她老人家的同意的……您就幫幫老奴吧?”
沈濯又好氣又好笑:“問題是我拿什麼幫你?!宮女歸你管嗎?侍衛歸你管嗎?內侍們各自有主子,哪一個看上去都比你靠譜。人家樂意效忠,那也效忠的是皇家。跟你有毛關係?你去肅清宮城,你憑什麼?
“這種事兒,你應該當時就扔下帽子,寧可不要命也不能接。你自己樂意接,還想把我拉下水,門兒都沒有!”
誰知綠春竟然支支吾吾地抄著手道:“宮女,歸掖庭管……掖庭,陛下沒完全交給皇后娘娘……侍衛,宮門以裡的,歸老奴管……”
沈濯目瞪口呆,愣了半天,失聲反問:“就這麼著,您還能讓刺客大白天的在大明宮殺人後自盡?!我的總管大人,陛下沒有當場打死你真是個仁厚之主了!”
綠春的臉愁得皺成了一團。
嘆了口氣,沈濯只得把自己所知都告訴他:“我從千秋殿走是壽春宮的宮女聽見皇后娘娘那日帶去的內侍說白梅開了。你回去問你的人為什麼要走千秋殿。誰第一個提的,為什麼會想到那裡。至於那個自盡的侍衛,不是說跟過三殿下麼?掖庭總有他的簿冊,查根兒就是。”
頓一頓,又道:“肅清的可能性是幾乎沒有的。大秦這麼大,指不定誰跟誰就沾親帶故。這個事兒,沒有半年八個月,你拉網也拉不乾淨。”
這等於沒說啊!
綠春哭喪著臉央求:“淨之小姐……林嬤嬤說了,您是個善心人……”
啊呸!
誰是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