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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六章 腳血

第二天一早,韋老夫人聽說了米家接連的案子,擰起了眉:“那你回去看看吧。若是家裡需要幫忙,你儘管留下。”

米氏含淚答應了,伸手招呼沈沁,打算帶著她一起回孃家,卻被韋老夫人喝住:“胡鬧!米家現在必定是一片忙亂,你帶了姐兒去,誰照看她?”

冷冷地吩咐:“壽眉去給三夫人拿幾支老參,家裡長輩們著急上火的,怕不是要預備著些。沁姐兒就跟著我在桐香苑,哪兒都不許去。”

米氏羞愧交加。偏又是自己想的不周到,也沒別的話說,紅著臉忙忙地去了。

她前腳走,後腳北渚急命人去內宅:“快去請小姐和大爺出來!”

兩個人到了外書房,卻見北渚一臉激動,緊緊地關了房門:“三爺來信兒了!”

沈濯幾乎跳了起來:“他沒事?!”

沈信言輕輕咳了一聲。

沈濯乖乖地坐了回去,然而看著北渚先生的兩隻杏眼眨呀眨的,都是期待。

“三爺那邊,很順利,非常順利……”北渚笑了一聲,忙接著說下去。

……

……

時間倒回十天前。

簡陋卻堅固的隘口火光沖天。

被堆上去的帶著冬雪的木柴拉拉雜雜嗶嗶剝剝,紅紅的火光之上,還有黑黑的煙氣。

“三爺。”老董推了推頭上剛從一個西番隊正頭上拉下來的貂皮大帽子,看向身邊站著的少年。

少年就似在這一夜之間又長大了十歲,臉上之前還時不時流露的略帶著一絲孩子氣的澀然消失無蹤。鐵與火的洗練,血和淚的衝擊,親手殺死的昔日同袍和陌生敵兵,刺激得少年在這樣一個階段性塵埃落定的時刻,略作怔忡。

護衛首領的這一聲喚,將少年叫回了神。

“收拾乾淨了?”少年轉了一下眼珠兒,重又成了那個日漸沉穩、心機也越發深沉的奔襲領袖。

“是。”老董警覺地掃了一眼身後四周,低聲道:“乾糧盡數帶了,糧草兵器一把火燒盡。該換的保暖的衣裳鞋子大家也都各自換了好的。”

說著,老董遞過來一頂輕便漂亮的白虎皮裹頭帽子。

帽子上頭什麼西番式的顯眼標誌都沒有,看上去跟大秦的西北冬天富家公子哥兒戴的帽子沒什麼兩樣。

秦煐看了看帽子,笑了笑,接過來合在頭上:“有心了。”忽然低頭看腳:“有好靴子麼?我這個,踩了太多血水,腥臭得很。”

兩個人同時低頭,看向各自的腳底。

地上曾經白皚皚的雪早就被踏成了泥水,混合著不知道多少血液,如今一地的泥濘黑紅。

大秦軍方的制式皮靴微微地陷在裡頭,俱都溼到了腳面。

“有。”老董頓了一頓,聲音中不受控制地帶了一絲心疼,“三爺,若不然,以後這樣的事,您別動手了,有屬下們來也就夠了……”

秦煐往回走找靴子的腳步慢了慢,失聲笑了出來:“老董,在你眼裡,你家三爺是那種矯情的公子哥兒麼?打仗不殺人?征戰不蹚血?守衛大秦江山,光靠唇槍舌劍,沒帶血的軍刀在後頭戳著,可能嗎?

“三爺既然說了要突襲西番,打著的既然是給自己報仇雪冤的名義,那就把那些假惺惺的良善仁愛都收起來。該怎麼殺人,就怎麼殺人!”

一場大戰下來,主將手上不沾血?這是開的哪國的玩笑?!

秦煐搖了搖頭,笑著去換了潔淨、乾燥、暖和的皮靴子,飛身上馬,一雙星眸閃著兇狠的懾人光芒,低喝一聲:“走!殺進邏些城!”

僅剩的一千七百名騎兵悍將,一聲呼嘯,大地震動!

隘口的火光自然是第一時間就報到了邏些城守將跟前。守將嚇了一大跳,即刻命人:“立即去隘口打探!”自己則連滾帶爬地去敲皇宮的門。

好容易進了寢宮,奴婢們卻又怯怯地告訴他:“大讚普新納了妃子,昨夜睡得晚……大人必要確定有重大軍情,否則奴婢們只怕就沒命了……”

守將抓耳撓腮地猶疑半晌,咬牙跺腳:“被砍頭我也認了!快去通傳!”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大讚普才睡眼惺忪地邊發脾氣邊披著熊皮大氅出來:“什麼事!”

守將忙將隘口火光沖天的事情說了,急道:“還請大讚普早做示下,臣該怎麼做?”

大讚普有些懷疑:“那離著幾十裡地呢,你果然看見了?這個時間,外頭滴水成冰,即便是有火光,也不太可能是大秦的三皇子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