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倆的私房話還沒說完,外頭小丫頭急急來報:“十二小姐來了。”
沈信誨騰地站了起來,神色變幻,緊緊地握了拳,猶豫了一瞬,拔腿便走!
老鮑氏睜大了眼睛:“誨兒!你去哪兒?”
“是啊,沈主事這是想要去哪兒啊?不是昨兒就催著你趕緊去看老太爺了麼?他在牢裡,可是度日如年的,就等著你們這些孝子賢孫去跟前說說話兒,送些個吃喝兒進去呢!”
沈潔甩著灑金繡大紅牡丹的綢帕子走了進來,笑眯眯的眼角,都是寒氣。
沈信誨張口結舌:“我,我這就去!”
沈潔的臉上閃過輕蔑和狠毒:“快去吧。不然還能怎麼樣呢?總不成這家宅父母都不要了,一個人亡命天涯吧?”
話,帶著滿滿的惡意,從緊緊咬著的牙縫裡陰森森地擠了出來,“像我和大堂兄,這兩年裡,顛沛流離,缺衣少食,惶惶如喪家之犬,吃盡了苦頭……沈主事肯定不想受那份兒活罪去!”
忽然想起自己去太原查案、被丟進匪巢裡的那段日子,沈信誨不由得渾身又打了個寒戰:“我這就去!來人,做些老太爺愛吃的東西來!”
沈潔揚起了一邊的嘴角:“這就對了。”
……
……
就在沈信誨磨磨蹭蹭去大理寺探望沈恭的這一日,大通錢莊在京城的所有分號,都從一大早就迎來了措手不及的擠兌潮。
尤其是京城的總櫃,裡外裡全都是舉著錢票的胳膊。
“不是說見票即兌的嗎?”
“我這才兩千貫!你們還用得著搬庫?櫃上難道還沒有這幾個小錢?快拿來!”
“我的票!我前天就說了今天來兌的!先把給我準備的還我!”
“我又不是要全兌完!你們不是說了兩萬以下都當日即兌嗎?先給我兌兩萬!剩下的我今兒就算告訴你們了,過兩天我來拿!拿所有的!只要現錢!”
“我的少,先兌我的!”
“兌我的!兌我的!”
“早就知道你們大通胡來,可沒想到這麼肆無忌憚!還敢拿著我們的錢自己去開買賣了?少廢話!給爺拿錢來!”
“再說一句沒有,你們就跟著爺走一趟衙門!”
“兌票!”
“還錢!”
門裡門外嚷成了一片。
大通錢莊當值的大掌櫃滿身滿臉的冷汗,一邊陪著笑臉彎著腰打躬作揖請緩一緩時間,一邊轉頭衝著小夥計厲聲低喝:“還不快去告訴大老爺?等死嗎?!”
小夥計幾乎跑斷了腿,一溜煙兒進了佟府,直直地撲倒在佟大老爺面前:“大老爺!不好了,出事兒了!那些人,瘋了!”
章娥和佟靜姝恰好都在佟大老爺跟前說話,見這小夥計這樣沒頭沒腦的,都皺起了眉頭。
佟靜姝高聲道:“你胡說什麼呢?我爹爹好好的在這兒,剛過了壽辰的正日子,今兒午時還要宴客呢!什麼就不好了?!”
見她這樣抓不住重點,章娥只得悄悄拽拽她,悄聲道:“聽大老爺的。”
佟大老爺瞥了一眼自己的草包女兒,心裡嘆息,轉向夥計:“話說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些人,都來兌票!加起來,足有十幾萬貫!”小夥計擦了把汗,喘過來氣,終於把大概的情形說了出來。
佟大老爺的眉頭展開:“不過十幾萬貫,調一調就夠了。就算櫃上庫裡不夠,家裡也還有。別急。”
小夥計連連搖頭:“掌櫃的說,這事兒不對!肯定不止總櫃一處!而且,今天是十幾萬貫而已。還有幾個大戶的府上,今兒錢莊還沒開門就來了人,說了,照足了規矩,提前三天打招呼,三天後,存在大通的所有錢款,都要拿走!”
都拿走!?
那就是幾百萬貫!
一時之間,從哪裡去調那幾百萬貫!?
佟大老爺的臉色蒼白起來:“是誰家挑的頭兒?”
“不知道。”小夥計的喘氣終於平了下來,又抬袖擦了一把汗,下意識地看了大小姐之外、站在自家大老爺身邊的年輕女子一眼。
這姑娘可真漂亮,比大小姐還好看三分。
除了有點兒土氣。
小夥計走了神,多看了兩眼,才慌忙低下了頭。
這個動作,佟靜姝沒注意到,她光顧慌張了:“爹爹!咱們家這是得罪了什麼不得了的人麼?”
佟大老爺卻看到了小夥計的目光,他也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