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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三章 菜

一字排開,沈濯給沈恭準備的飯菜是:冰糖肘子、酸蘿蔔老鴨湯、薺菜蒸餃,和一碟子糯米餈。

沈恭的目光在菜品上逡巡,想起在修行坊中秋宴上吃的那些大魚大肉,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皺起了眉頭:“如何沒有魚?”

沈濯抬頭又看了他一眼,垂頭不語。

淨瓶實在是看不過眼,哼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說:“留著當清明節的祭品了。”

“你!”沈恭大怒,右手的食指中指並出,指著淨瓶的臉亂顫。

沈濯蹲在地上,把飯親手擺放好,起身,屈膝福禮,然後站起來,伸了手給淨瓶。

急忙上前扶了沈濯,淨瓶衝著目瞪口呆的沈恭再翻了一個白眼,轉身,走掉。

所以不過打個愣神的工夫,牢頭就見沈濯主僕兩個走了出來,不由得一呆。

她給自己這麼一大袋子金豆,難道不是為了在裡頭多待會兒,跟她祖父隱秘地多說幾句話麼?

“沈小姐這就回去了?!”

沈濯莞爾,頷首為禮,輕聲道:“其實我家與祖父已經分宗。不衝著這份血濃於水,我都沒道理要來一趟。好在我父親不在家,母親不知道,我偷偷給他送些吃的來,圓一圓我們祖孫曾經的情分便罷。

“往後,不論是哪個案子,該怎麼審理判定,上一層有國法陛下,下一層有刑部大理寺,與我們家是無關的。

“牢頭大叔是個厚道人,想必不會看著獄卒們虐待犯人。我沒什麼不放心的,自然這就回去了。至於裡頭那些碗碟筷匙,也就請大叔代為收了吧?”

牢頭神情一凝。

吉少卿吩咐三天內準兩坊沈家看視。頭一天沈家三房的沈信行就親自來了,在牢門前徘徊了一個多時辰,最後還是揮淚跺腳而去。

昨天二房的沈信誨來了,鬼鬼祟祟,臨走的時候卻連食盒都沒顧得上拿,跌跌撞撞就跑了。

今天是最後一天,大房才來人。來的,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娃娃。而這個女娃娃,卻又擺明車馬,跟沈恭劃清了界限……

這個舉動,倒是跟京城盛傳的“心狠手辣沈淨之”的形象頗為一致。

然而,她又為了什麼,要給自己這麼貴重的禮物呢?

牢頭思來想去不得其解,只得說些從吉少卿那裡領來的套話,躬身揖手:“沈小姐說得哪裡話來。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規矩。怎麼會虐待犯人?沈老爺子現在只是請來問話,因他仍在流放期內,所以才進了我們這牢房。等事情說清楚了,說不定陛下憐他年老,就直接免了流放苦楚,讓他回家了呢!”

回家?!

果然!

沈濯心裡頭狠狠地罵了建明帝一十八句“神經病”,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笑眯眯地走了。

……

……

“跟沈信誨說了子虛烏有之後,那沈恭還曾頻頻使眼色令沈信誨快走。可是這沈淨之去了牢房裡,卻一個字都沒跟沈恭說。沈恭竟然還被那個跟著的丫頭奚落了……”

左溫周大皺其眉。

竺相聽完沈恭對著沈濯主僕說的話,嗤笑了一聲,哼道:“京城都說沈信言這個爹上不得檯面,自己是個下九流,所以看著沈信言母子們格外不順眼。我前頭還以為是空穴來風,現在看來,還真是沒說錯。

“難怪秦倚桐幾次打壓那個沈信誨,卻又捨不得一壓到底,甚至提了他一個主事之職。這樣的老鼠屎,留著給沈信言添噁心,可是再好沒有了。”

左溫周對這種事沒感覺,只顧著問:“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竺相沉吟了下去。

他想起皇后娘娘悄悄令人給他送來的訊息:章娥,穆嬋媛,沈潔,沈信誨……那便是章揚,衛王,沈利,沈恭……

“再等一天。看本案的主審,咱們那位翼王的親舅舅吉少卿大人,明天會怎麼做。”

……

……

沈濯這一番行止大大方方,絲毫沒有掩人耳目的意思。所以也迅速傳進了邵皇后的耳朵裡。

邵皇后卻比眾人都先反應到了關鍵點上:“沈濯帶去的都是什麼菜?”

“冰糖肘子,酸蘿蔔老鴨湯,薺菜蒸餃和糯米餈。”甲申皺了眉頭回憶道,“油膩黏粘,難怪那沈恭跟她要魚吃。”

邵皇后細細想了一想,冷笑一聲:“你們都被騙了!你自己也說了,黏粘!黏粘意味著不開口!這就是暗示!每一道菜都在暗示沈恭,只要死不承認,就沒人拿他有辦法!沈信言畢竟是沈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