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就把案子完完整整審了個一清二楚,次日一個五鼓,吉雋抱著厚厚一疊卷宗去了宮城。
臨下車,吩咐小廝:“去一個告訴淨之小姐一聲,夜裡發生的事情,一件都不要落下。”
兩個小廝面面相覷。
吉雋看他們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笑了:“這個局起頭兒是我,可後頭,卻是淨之小姐接手過去,狠狠地圈了個套子給那一應的人鑽。我這案子辦得順當,是因為人家出了大力。”
那自然是該告訴一聲兒。
小廝小心地看了看宮城,低聲道:“爺為什麼不等陛下宣佈了處置結果再說?”
“這個啊。陛下的聖裁,快不了。”吉雋下了車,迎著宮門口忽然吹過來的一陣狂風,佈滿了紅血絲的雙眼狠狠地眯了起來。
……
……
大清早起,淨瓶就來輕輕地敲沈濯的房門:“小姐起了沒?”
茉莉穿著小衣,揉著眼開了門:“淨瓶姐姐什麼事?”
“是淨瓶嗎?進來說話。”沈濯迷迷糊糊的聲音從內室深處傳了出來。
淨瓶快步到了床邊,勾起帳子,只見沈濯披散著烏黑柔順的長髮抱著膝蓋坐在水綠色素緞夾被裡發愣。
“小姐還沒醒呢?”淨瓶笑著從桌上溫壺裡倒了一碗茶來,捧給沈濯。
沈濯木木地嗯了一聲,端了茶碗來漱了個口,然後又喝了一杯溫水,這才完全清醒過來,抬頭看向淨瓶:“怎麼了?這樣急?”
“吉少卿遣了人來說,那方古玉找到了。”淨瓶壓低了聲音。
聽到這裡,沈濯抬頭看了一眼掀簾而進的茉莉。
茉莉也看了她一眼,放下手裡的臉盆轉身走了出去,在外頭對院子裡道:“小姐還困著,想再眯一會兒,你們先別打掃了。離廊下遠些,各自去梳洗吃朝食吧。”
“說。”沈濯聽見外頭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了下來,示意淨瓶。
淨瓶道:“沈潔招認了古玉的來歷是出自二皇子之手。前天沒翻著,是因為沈潔尋了個機會,把古玉埋在了夭桃院子裡的桃樹下了……”
說完沈濯最關心的這個話題,淨瓶從頭說起,悄悄地把吉家小廝轉述的話一一說了,又垂下眼簾:
“吉少卿說,沈利兄妹的罪過,再輕省,也是一個男的三千里流放,女的沒入官妓。所以,沈潔極有可能想不開……
“至於沈利,漂泊顛沛多年,又滿心憤懣,怕是有場大病。所以,最遲不超過明天一早,這兄妹二人,就都……”
就都必須要悄悄地在牢裡緊緊地閉上他們的嘴!
沈濯臉色沉沉,不說話。
這是皇家的顏面。
現在若是不想處置衛王,那這兄妹二人就都不能再說話了。
至於沈利的妻兒……
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他們能隱姓埋名平安一世,也就罷了。
“有沒有提到我們家那位二叔會怎樣判?”
淨瓶仔細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說是這回吉少卿不敢下判決,已經帶進宮去請陛下聖裁了。”
如果是聖裁的話,那隻怕快不了……
沈濯垂眸思量了一會兒,吩咐道:“你得了空去看看阮先生,大通那邊,可以壓上最後的手段了。”
“昨天先生跟我感慨,還說呢:不是大老爺的聖寵,大通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別說咱們扳不倒,就算能扳倒,只怕這一大筆錢,也不敢拿。”淨瓶笑道。
沈濯毫不在意地一擺手:“咱們只拿九牛一毛,算是個辛苦錢;剩下的九成九,都會湧進國家銀行。若是這個時候佟家再不知好歹作死弄樁案子出來,那才叫好呢。億萬家財,直接沒入國庫。西北這一仗的虧空,正好填上。”
這話說得淨瓶直咂舌,做個鬼臉,低聲道:“小姐的心比先生還大!奴婢想都不敢想!”
沈濯笑了起來,揚聲喊茉莉:“罷了,還是睡不著,我起身吧。一會兒去瞧祖母。”
……
……
吉雋絕早入宮。
建明帝免了早朝。
竺相、左溫周求見邵皇后,隨即去見太子。
而還沒等竺相從東宮出來、吉雋從御書房出來,衛王府已經傳出另一個訊息,喜訊:衛王孺人穆氏,亦有了身孕,如今已經滿了三個月。
與此同時,邰國公邵桂卻急急去了吏部,跟宋相求懇。說是他家兒媳、溫惠郡主周熒,胎相特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