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娘早就察覺到了。
她一進屋,就感覺到了怪異的氣氛:那個男人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瞧著什麼東西。背影看上去是那樣的落寞,讓人忍不住的心疼。
她清了清嗓子,窗前的人聞聲轉過頭。
“那倆丫頭今兒一早就去林子裡頭摘的酸棗和蛇泡子。我洗好了,你嚐嚐。”
說罷,將手中的瓷盤放在了桌上。
白白淨淨的盤子裡頭,放著紅紅的蛇泡子和絳紫色的酸棗,上面還掛著水珠兒,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折射出晶瑩剔透的光芒。
李涇之慢慢的走過來,牽著她有些微微涼的手,放在溫熱而乾燥的掌中。
“明玉。”
他輕聲嘆氣:“我約麼遇到了點麻煩事。”
魏三娘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在她心中中,李涇之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能的,無論大事小事,甚至廚房裡面,他都能弄的井井有條。突然間流露出這樣的神色,怎能讓她不吃驚?
然而,在驚訝過後,她馬上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在說過這句話後,她突然想起,自己這句話約麼是個廢話。不是出事,他怎會這般神色?
這一次,只怕不僅僅是出事,還是一樁大事。
一樁,連無所不能的他,都無法解決的大事。
所以,她很快加上一句:“不管是什麼事都不要擔心,只要咱們一家人心在一起,勁兒往一處使,一定會平安度過的。”
她眼中的關心,絲毫不掩飾。
李涇之心中一動,霎時間,心中有什麼淤堵的東西,正在慢慢的化解。
是啊,只要一家人心在一起,勁兒往一處使,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三郎說的對,回憶起從前,當那羅延將妻女軟禁在宮中的時候,他當真是衝冠一怒,舉起了大旗,揮師北上。
現在想想,倘若沒有拓跋宏前來,沒有了護住太子,剷除奸佞這個藉口,他還會毅然決然的舉兵北上嗎?
李涇之從來不敢面對自己這個尖銳的問題,因為他怕,會勾起一些大逆不道的結果。
然而今日,他卻正視面對了。
答案昭然若揭。
他會!
情不知所起。他早就忘記了自己當初的初衷,明明是打算買一個好生養的姑娘回來,不至於叫李家斷子絕孫,自己好上戰場。可後來,為何一步步演變成了今天。
那二十兩銀子,早已經化為銀鎖鏈,拴住的,是他的心。
彎下腰,滾燙的唇貼在了她的眼皮上。
“無礙。”他輕笑,眼中的彷徨一掃而光,光芒重新回到目中。那雙眸子猶如夜空中閃耀的星辰,璀璨的直逼人眼。
“只要你在身邊,我就不懼。”
李涇之找來的時候,李瑾正在陪李眉嫣和李憶安摘枇杷。
前兩天才下過一場雨,若是在盛京,早已經蒸發掉了。可是呂梁的天因為挨著黃河的原因,總是溼溼潤潤的。地上的花草溼溼潤潤,脆的直逼人眼。鬆鬆軟軟的泥土踩上一腳,便會留下一個深深淺淺的腳印。
然而這場雨讓人最驚喜的便是,枇杷樹上,幾乎是一夜之間,那寬大肥厚的葉子鑽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果子,墜在枝頭,別提多誘人了。
枇杷的成熟有先後,有的已經微微泛黃,有的卻還是青澀的緊。樹高葉茂,兩個姑娘掂的腳都酸了,還夠不著,如今有了李瑾這個人形梯子,正好如意。
李眉嫣摸著一個又一個的果子,不住的指揮:“三哥,這邊,右邊右邊,哎,再高一點,再高一點點。對!啊,我摘到了。”
她捏著黃黃的果子,興奮的扭過臉,對著下面的李憶安揮手:“安安,我摘到了,最大的那一個!”
李憶安也跟著鼓掌,小姑娘柳眉彎彎:“嫣兒,快下來吧,夠多了。”
“不要!”她撅著嘴巴:“難得今年三哥在,咱們能多摘點了。三哥,你胳膊不酸吧。”
瞧著她笑的跟小狐狸似的,李瑾哪裡不知道妹妹心裡的打算。他素來性子親善,加上這個最小的妹妹幾乎可以當成他們的女兒了,心中寵溺更勝:“摘吧,三哥一直抱到天黑都沒事。”
“三哥真好!”李眉嫣眉開眼笑:“比爹爹還要好。”
她是個小馬屁精,跟誰在一起就將誰誇的上了天。只是這一回,卻是出了岔子——
“哦?果真比爹爹還要好?”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李眉嫣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