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涇之的勸說中,魏三娘最後一絲的小火苗,也熄滅了。
其實他講的道理,她未必不明白。李琢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何況他是李憶安的老子,自家閨女的親事當然可以做主。她只是向來當家做主習慣了,乍一看有些不大舒坦而已。
可魏三娘到底也是個好面子的,心裡面明明都接受了,嘴上還要念叨:“二郎到底是個男人,瞭解的太表面。若是真看好親家,也得家裡的婦人過去跟那家的女眷走動走動,才能看清楚家風和日後好不好過。”
這點她沒有誇大,也是她的的確確擔心的。
一般來說,像是家裡有點底子的人家,定下一門親事之前,都會由女眷去做客。名為做客,其實是相互之間的打探打量。透過女眷,便能看出來這家裡的許許多多問題。現在這般,與盲婚啞嫁有什麼區別。
所以魏三娘才這般的不悅,也覺得李琢有些兒戲。
眼看著原本已經消下去的火再度有細灰復燃的苗頭,李涇之連忙遞過去一杯茶,瞧著她接過去,一飲而盡後,連忙接過來。
桌子上的白瓷茶壺口流淌出淡褐色的茶湯,徐徐注入了白瓷杯中,一圈圈,散發著獨有的芳香。
“二郎的為人,你還不清楚?他對安安的疼愛,一點都不比咱們少。你還記得小妹議親的時候嗎?”
她如何不記得。
李眉亦是整整二十一才出嫁的,跟她同齡的太后,都已經新寡了,她卻還在閨中。
這其中,固然有著各種的因素耽誤,可是歸根到底,也還是李家夫婦各種的不捨得,總想著再留女兒兩年。結果留來留去,就留成個老姑娘。幸而最後有沈家這門好親事,否則的話,他們還不把腸子都悔青了。
魏三娘這會兒心裡早就軟和下來了,可偏生嘴硬:“小妹嫁的好,安安只能比她更好。”
李涇之何嘗不知她的為人,不禁笑了笑,捏著杯子,站起來便往桌前走。準備坐下提筆,引得魏三娘發問:
“你準備給二郎回什麼?”
“就說你母親不喜這樁婚事,還是作罷了吧。”
見他筆尖就要落下,魏三娘急的哎喲一聲就起身準備去搶:“誰叫你寫的,我就是那麼一說罷了。萬一對方人品真的不錯呢,豈不是耽誤了安安了?”
等她過去之後才發現,那筆尖乾乾淨淨,哪裡有一點墨色。這才知道李涇之是框了自己,倒也不怒:“你說說,二郎找安安找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家啊。年紀多大,家裡是做什麼的,性子如何?”
李涇之都被她一連串的問笑了:“我哪裡會知道?他沒告訴你,未必就告訴我了?”
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大失所望,嘟囔著:“還以為你會知道呢,這孩子也是,就說給安安相了一門親事。即便是不叫我們看,好歹也得透漏些底子給我們知道啊,太不像話了。”
因而這件事,足足在李涇之的耳朵邊埋怨了好幾天,恰好被性子跳脫的李眉嫣給聽了去。
“安安,你怎麼想啊。”
穿著粉色襦裙的小姑娘並著腿,墊著腳尖,眼看手就要碰到柳枝上最嫩的那一片。聽了這句話突然停頓。而後抬手將鬢角一縷亂髮塞到耳後。一用勁兒,終於拽下了那片嫩葉。
“什麼怎麼想的。”
李憶安數了數小竹筐裡面的嫩葉,覺得也能拌出一盤菜了,敷衍著就要扭身回去。卻被李眉嫣一把拽住:
“一提起這個你就跑。”
李眉嫣一臉壞笑,挑著眉:“該不會是你早就知道,所以害臊了吧。”
“呸。”
見躲不掉,李憶安紅著臉啐她:“哪有你這樣的姑娘,整日把這個掛在嘴邊,叫人聽見也不怕笑話。”
“有什麼好笑話的。”李眉嫣滿不在乎:“在家小姑姑關心一下大侄女的婚姻大事,走遍天下我都有理!”
看著她得意洋洋的樣子,李憶安恨的咬碎了一口銀牙。只是在想著明明當初那個白白糯糯的小姑娘,怎的就生成了今日這般“恬不知恥”的樣子。
“說實話,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嘛。”
瘋夠了,鬧夠了,小姐倆坐在綠草如茵的地上,軟軟的草甸子讓她不禁伸長了雙腿,一手撐著身子,一手拽了跟狗尾巴草叼在嘴上,一晃一晃的瞧著李憶安。
“我怎麼知道呢。”
許是這風和日麗,許是這清風拂面,將少女的哀愁漸漸湧上心頭。
白嫩的雙手無助的理著腳下亂糟糟的青草,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