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阮瓊華不由的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竟然讓你如此煩惱,你若是信得過,不妨說與我聽聽,兩個人的法子,總是能比一個人多不是?”
張氏望著長嫂那張笑意盈盈的臉,半晌,終於還是將這件事嚥了進去。
“不是不告訴長嫂,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上回來的那個翠枝,如今說有了身子,也開了鋪子。可我總覺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從小到大都是那樣的人,會變好也是奇怪了。這其中會不會是又想哄騙些什麼。這麼想著,我心裡就有些不大舒坦,所以才一個人在這裡發呆的。”
“原來是這個啊。”
阮瓊華不由的笑了:“弟妹你還真是,將人給瞧扁了。”
“那對兒母女,倒也不是個什麼惡人。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勸人向善,卻不能因為人家當真改了,你反而懷疑了,這便是你的不對了。”
“依我看,那位翠枝姑娘,估摸就是被家裡給寵壞了。也沒準遇到了點什麼事,頓時就茅塞頓開了,想明白了,所以才會這般。”
張氏望著她:“依著你說,人的懶惰醜行都能變好,那好人更不會變壞對不對?”
“這可就未必了。”阮瓊華道:“人心這東西,原本就難捉摸。有人為了救母,入深山取虎膽,被人稱之孝子。可老虎為了幼子填飽肚子,反過來傷人,卻被叫做惡虎。到底人惡還是虎惡,其實不過就是看你站在那邊看問題了。立場不同,自然得出的結果也就不同。”
張氏突然想到一件事,喃喃自語:“那若是一奶同胞的姐妹,也會因為這個而設計陷害嗎?”
她的聲音太小,阮瓊華一時間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
張氏突然打了個寒顫,如夢初醒。
“謝謝長嫂,你解釋了一遍我心裡就明白多了。不早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見張氏口中雖如此,面上卻的神色卻比方才更難看了,阮瓊華不由的奇怪,又問了一遍:“弟妹果真不用請郎中來瞧瞧嗎?我看著你的面色很不好的樣子。”
“是晌午在我娘那吃多了,有些不克化,一會兒就好。嫂子快回去吧,別惦記我了。”
將人送走後,張氏坐臥難安,好似隱隱的明白了妹妹的做法,好幾次都想要衝到魏三娘面前說明,卻又怕引出不必要的麻煩,便只有忍耐著,睜著眼睛一直看著外面,從黑到亮。
天才剛一亮,她便顧不得許多,找了個藉口衝回家中。
不顧她爹的詫異,將娘拉到一旁,劈頭蓋臉問道:“昨兒的話,是太后叫你跟我說的?”
大丫娘被她這不著四六的話弄的雲裡霧裡,伸手去貼她的額頭:“你這孩子,大早上的怎麼了,發什麼癔症呢。”
“娘,我問你。”張氏十分痛苦,幾近咆哮:“昨兒說要叫我大嫂的哥兒送進宮去的話,是不是太后叫你跟我說的。”
長女何時有過這樣失態的時候,大丫娘也被弄的心慌意亂,惴惴不安道:“是啊,她說的清清楚楚的,叫我同你商量。”
“那也是她說的,叫我去同我婆母商量?”
“或許……”
“別或許,您想清楚了。”
大丫娘忐忑的緊:“好像說了,又好像沒說,哎呀,丫,娘現在的腦子不好使了,到底是怎麼了,你告訴娘,別嚇唬我啊。”
張氏逼問:“您再好好想想,一定要想清楚,這很重要。”
她惶恐不安,終於想了起來:“好像說的是,叫我把件事一定要告訴你,你的想法很重要。至於告不告訴你婆母,也在你一念之間。看看到底是婆媳重要,還是更看重姐妹的情分。”
說罷之後,大丫娘不解:“這話繞來繞去的,我也沒聽明白。大丫啊,到底是怎麼了。”
張氏順著牆根,心如冰窟,慢慢的癱軟在地上。
“丫啊,你可別嚇娘啊。”大丫娘嚇的直哆嗦:“她爹,她爹!”
大丫爹聞聲連忙跑了進來,看著坐在地上不動的閨女,也嚇了一跳,連忙把菸袋往桌子上一扔,過來抱著閨女的身子就往床上放。
一面放一面問:“這是咋滴了嘛,好好的丫頭,咋突然這樣了。”
大丫娘六神無主,哭道:“我咋個知道嘛,這是咋了,蒼天啊,我的丫頭啊,你可千萬別嚇唬娘啊。”
張氏躺在床上,又是揉胸又是掐人中,終於,一口氣緩緩的吐了出來。
她一吐氣,面色逐漸恢復,然而卻還是稍顯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