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在養心殿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等待的日子是漫長的,他的腦海中,甚至已經將兩人從初試到現在的種種畫面,全部過了一遍。
初始時的嬌憨,為人母的溫婉,到現在的隱忍,他突然間有些看不明白女人了,為何每一個女子,到最後,都會變成這般模樣。
拓跋宏捏了捏眼角,覺得有些疲憊,便吩咐一旁的太監拿出了那個匣子。
太監哆哆嗦嗦的將匣子捧過來,顫抖著聲音:“皇上,您昨兒才服過道長說,這密丸不宜過多服用”
“知道了。”拓跋宏目『色』微暗,眉間都是抹不去的倦意:“用完這粒便拿走吧。”
太監違抗不了,只有將匣子開啟呈上去。
紅『色』的漆盒裡,三枚指腹大小泛著微微亮光的赤紅『色』密丸,赫然於中。
他捏起一粒,放入口中咀嚼,微微皺眉。接過太監遞來的蜂蜜水就著嚥下後。依然覺得胸口有些悶,便又捏了一粒
“皇上!”太監失聲叫道,然而卻換來了拓跋宏不滿的一瞥:“『亂』叫什麼,去瞧瞧淑妃怎麼還沒來?”
太監心如刀絞,想要阻止卻無力迴天,只有託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向著外面走去。不時回頭,無能為力的看著拓跋宏將第二例密丸送入口中,咀嚼嚥下。
他剛出去,便瞧見一道倩影在雪花中款款而來,頓時跟瞧見了救星似的,飛奔上去,再也顧不得隱瞞,痛哭流涕:“淑妃娘娘,您快,快勸勸皇上吧。”
淑妃見一向穩重的公公竟然如此舉動,頓時揮手讓身側太監屏退左右,而後扶起他,耐心問道:“公公,皇上怎麼了?”
“皇上他,他”
大太監淚流滿面,手直髮抖:“皇上近年來一直覺得身子疲乏,還時常胸悶咳嗽,太醫們素手無策。半年前,查哈大人供養的高僧推薦了一個得道高人,那道長煉製了一匣密丸,說皇上一月服用一粒,不僅能『藥』到病除,並且還能延年益壽。”
“起初,起初皇上服用後,的確是感覺到胸口舒暢,整個人也有精神了。可這兩個月,皇上自己私下加大了『藥』量,方才竟然一口氣吃了兩粒。奴才瞧著害怕,若真是神丹妙『藥』,為何皇上卻日益消瘦?淑妃娘娘,皇上最聽您的話,您可要好好勸勸他啊!”
淑妃一聽這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
拓跋宏的身子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一瞬間,過往他對自己的那些個好似乎都回來了,洞房花燭夜時,大紅燭光映著他眼中好似有霞光早起懶畫眉,他便仔細的替自己用螺黛修飾福哥誕生那晚,他看似鎮定,後來才知道,他活活的掰斷了桌子角下鏤空雕刻的畫眉。
然而後來,怎麼一切都變了?
曾經深情的兩人,經歷了那麼多的生死磨難,都相互攙扶了過來。卻最終敗在了這深宮高牆,冕冠玄袍之上。
她微微的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站起來時,全然不顧了往日的規矩,飛奔向養心殿內跑去。
路途很短,卻感覺像有一生那麼的長。
導致衝進屋子,瞧見眼前的拓跋宏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忘記了請安,忘記了規矩,淑妃上前兩步,想要伸手去觸『摸』他的臉,話卻比動作更先出來:“你沒事吧。”
這個你字,讓拓跋宏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伸手繼續方才的動作。
窗戶被推開,頓時一股冷風席捲著零散的雪花飄了進來。
冷風吹醒了她那顆擔憂的心,比風更要冷的,是他的言語。
“淑妃。”
拓跋宏轉過頭,目光微冷,時光是一個很好的利刃,將往日的眷戀與溫柔的那個他,和現在陌生而冰冷的他,徹底的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他微微張口,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跪下!”
李涇之騎著馬,胸中有一股氣糾纏不下,幾乎快要將他憋炸了。
他一向自負,卻沒有想到,竟然也有自己處理不了的事情。
拓跋宏說對了,今時今日,他無法跟從前那樣,再賭一次。
與那羅延不同,拓跋宏是正統,況且如今朝中平穩,他雖與一代明君相差甚遠,手段中庸。然而經過了多年戰『亂』與動『蕩』的天下,恰恰居然這麼一位中庸的國主,來讓子民們喘延生息。
若是他再挑動,不說留下千古罵名,但是形勢上,也沒有任何的勝算。
到頭來,反而會連累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