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能再續前緣,然而畢竟是她孩子的爹,況且,李涇之也沒有任何對不住自己的。
手背下的人輕笑,卻引的下一波痛感襲來。好一會兒,才開口。
“先是南下,去了金陵,趕到之後卻已經被北狄先一步佔領,而後又退居江陵,投在了阮將軍麾下。”
“阮將軍?”
“嗯,是南朝的武安大將軍,也是一位鐵骨錚錚的英雄!”
一想起曾經那件事,以及被自己連累到的阮將軍,李涇之簡單說罷後便沉默了。
魏三娘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繼續追問:“那你後來,怎麼又跑去北狄了呢?”
隨著這句話落下,李涇之的身子猛地一僵。
“放鬆些。”
魏三娘連忙看了一眼傷口,輕舒一口氣:“還好沒再裂開。”
說完這句,抬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李涇之,眼底裡卻噙著滿滿的悲涼?
他的眼神好像濃的化不開一般,整個人好似被巨大的陰影所籠罩,無盡的孤獨和冷寂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將人淹沒。
魏三娘垂下眼眸,繼續自己手中的活。
“不想說便不說,我也是閒來無事,隨口問問罷了。”
“我投靠了北狄!”
李涇之的話打斷了她,他再抬起頭,眼底一片冰冷。
“八年前的江陵一戰,想必你也知道吧。南朝兵敗如山倒,阮將軍和我都被俘虜,我便降了。”
魏三娘默默的將紗布打了個結,重新坐到他面前。
“怎麼,你一定很鄙夷我吧,當年拋棄妻子,毅然決然的投筆從戎,要保家衛國。卻不料,最終保的是敵國!”
他忍痛剝開了皮肉,將一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掏出來給她看,儘管,那不是真的。
就這樣吧,南朝的官員早就恨他入骨,南朝的百姓們也都唯他不齒,更別提還有南朝的史官,不惜筆墨,為他立下佞臣傳,揚言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這張嘴臉,要讓他遺臭萬年。
他突然後悔起來,後悔不該出現在他們眼前,後悔不該帶走大郎和二郎。
而這後悔的背後,則是害怕。害怕看到他們鄙視和唾棄的眼神。
正當他心如冰窟的時候,一隻溫軟柔軟的手,輕輕的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別這麼說。”
一雙杏眼含著淺淺溫情,盯著他的臉,緩慢道:“我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緣由,但是敢肯定,你絕對不是那種賣國求榮之人。”
“我只是個『婦』道人家,這些家國天下事我不懂。可也知道,自打這北狄人來了大同之後,沒有苛捐雜稅,沒有燒殺擄掠,證明你的心裡是有百姓的。”
“可大同,已經是北狄的了。”
魏三娘忽然笑了:“莫非歸了北狄,百姓便不是百姓了?不管是南朝還是北狄,人命都是一樣的不容輕賤。天下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還是你曾經教過學生的,莫非當了幾年兵,便全都忘了?”
李涇之猛地抬起頭,怔怔的望著魏三娘,好像不敢置信般。
他一直覺得她就是個目不識丁的『婦』人,卻不知道,原來從她口中,居然能說出這樣的大道理。
“明玉。”
他有些動容的伸出手,剛想要抓她的手,被被她敏銳的塞來一個東西。
“這裡面的『藥』我瞧了,還有不少。明天你就找個人來幫你換吧,你是將軍,心腹總還是有的吧。”
李涇之看著光彩動人的小媳『婦』,木訥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魏三娘站起身,拍了拍衣角,衝著他笑眯眯道:“那我便先走啦!“
剛走了幾步,卻被猛然回過神的李涇之叫住:
“等等!”
他眼神裡透著疑『惑』:“你,你不是來找我的?”
魏三娘回了他一個『露』出白牙的虛偽笑容:“自然不是!我是來找財神爺的!”
不過是陰錯陽差的遇見罷了。
抱著自己的寶貝,魏三娘掩了門,將例外重新隔絕成兩個世界。
李涇之傻傻的盯著那早已經空無一人的地方,不知在想著什麼。
好一會兒,門猛然被推開,他熱烈的眼神在瞧見來人後,猛然落空。
“我,我問清楚了,今兒晚上那刺客,是阮家的餘孽,現在已經被抓起來了,什麼時候審?”
一聽到阮家,李涇之頓時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