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子自己是個豪爽人,頓時對魏三娘這種爽利心生好感:“行,那我就不客氣了,一會兒可真別走啊。我去做倆菜,咱老姐倆喝一盅。”
“行!”魏三娘笑眯眯的交過去東西后,便聽到裡頭有男人聲音傳出來:“是李家娘子吧。”
“哎!”
她應了一聲,對徐娘子道:“聽說大姐臊子面做的好,可巧,我正饞這口。”
莊稼人,麵粉啥的有的是。加上這也不是個啥複雜的,徐娘子一口應承,便去忙活了。
魏三娘深吸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上一回跟里正打交道,可是十多年前了。
那會兒她剛從呂梁過來,著急忙慌的也不知道哪兒好,便帶著子女在這陳家莊落了戶。
里正那會兒還年輕,看她個寡婦帶著孩子不易,便同意收留。這一住,就是十來年。
“里正大哥,好久沒見了。”
里正正坐在炕頭,手裡拿著個旱菸袋,吧嗒吧嗒的抽著。瞧見是她進來,將菸袋往鞋底啪啪一磕,抖落菸灰:“坐吧。”
魏三娘尋了個不近不遠的地兒坐下來之後,笑道:“聽說我家的地,有買主了?”
“是。”
“那就好。”她眉開眼笑:“里正大哥,這回我的心算是落下地了。不知道是哪家要買我的地呢?”
里正皺著眉,沒回答,反而問道:“李家娘子,我問你,這地,你是真心實意的想賣,還是有啥迫不得已的事啊。”
魏三娘一怔,尚未說話呢,便見他接著開口:“按理說,你不是我們陳家莊的人。可自你十多年前帶著孩子在這兒落下戶,也算是紮了根了。這麼多年來,鄉親們可從未將你們一家子當外人哩。”
“我這個里正,雖說沒啥本事,不過若是你遇到難處,咱大家一起想辦法,還是能幫的。對莊稼人來說,這地就是命根子,輕易可不敢動它啊!”
魏三娘這才明白過來,看著他那張認真的老臉,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激盪之情。
“老哥,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這地,我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賣。”
里正愣住:“這是為啥?”
他今年不過才四十多歲,可常年勞作讓他的臉上滿是滄桑,拿菸袋的手背筋脈凸起,指尖被煙子燻的焦黃。
對於他來說,自然是不明白魏三孃的賣地行為。可許多話,她又能從何說起呢?
魏三娘垂著頭:“老哥啊,您也知道,我當年是被欺負狠了。一個年輕的寡婦帶著四個孩子,誰都盯著我男人的那點賣命錢。迫不得已,我才背井離鄉,可萬幸,遇到了咱們莊子。”
“如今,幾個孩子都大了,大郎還好,任勞任怨。可其餘的幾個孩子,志不在此。我也不能看著一家人七零八落,日後到了下頭、,都沒臉見他爹哩。”
她言辭懇切,里正聽的吧嗒吧嗒直抽旱菸。
嫋嫋煙霧逐漸模糊了他那張剛毅的臉,半晌,收起菸袋,又磕了幾下。
幾粒火星從菸袋對著菸灰掉落,一閃而滅。
“行!你既然已經想清楚,那我也不阻攔。地的情況,我跟你說說。”
魏三娘眼前一亮,坐直了身子。
“大嫂你找我出來幹嘛。”
李小妹有些不耐,原本她還挺喜歡這個嫂子的,秀才人家的姑娘,能說會道,加上人也水靈,比張氏那個窮酸樣好太多了。
可隨著這幾天的接觸,卻是叫她大為改觀。
張氏再土,可任勞任怨啊,又做的一手好飯菜,她回來才幾日,臉都圓了。
可這位大嫂呢?
整日就是刷嘴皮子功夫,真到見真章的時候,瞬間就慫了。那三天的白麵湯吃的她都要吐了,再加上她娘那麼的欺負人。
“小妹。”
由氏尷尬一笑:“是這樣的,我聽說你不是想要塊兒花布做衣裳嗎。巧了,我這兒正好有一塊兒,甭管顏色還是質地,都特別襯你。這不,你瞅瞅,滿意不?”
李小妹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大嫂,無功不受祿,這好端端的,你給我買布做啥?”
“瞧你這話說的。”由氏嗔道:“咋,嫂子就不能送你東西了?不瞞你說,進咱家頭一天啊,我一看你就稀罕。又乖巧又懂事,從我心裡,是拿你當親妹妹哩,送我妹子塊布,又算的了啥。”
這話拍的人心裡舒坦,李小妹望著她手中的花布:紅底墨綠花,一朵朵有碗大,若是裁件對襟褂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