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羅延匆匆趕來。
來之前,他已經勃然大怒,將萬壽宮的掌事太監姑姑和侍衛全部都抓了起來。還不放心,生怕魏三娘會發生什麼變故。
他似乎跟入了魔似的,一路上雙目泛紅,神色匆匆,跟在身後的小太監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他。
很快,便到了萬壽宮。
“拓跋玉!”
他怒吼一聲,甚至等不及宮婢,自己伸手拽下門簾,衝裡面喊道:“給我滾出來!”
話音剛落,便聽到裡面傳來嬰兒的啼哭,緊跟著,便是魏三娘忙不迭的哄。
他這才清明瞭些,稍微收斂了情緒,可依然繃著臉,叫來一側的宮婢,壓低聲音:“公主呢?”
那宮婢瑟瑟發抖:“回殿下,公主走了約麼有一盞茶的功夫了。”
已經走了?
那羅延面色稍晴,又問:“夫人如何?”
拓跋玉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刁鑽跋扈,不擇手段,他答應了母親的請求,不過也不會留這個隱患在身邊。只是沒想到,只是少了一句囑託,便又讓她鬧出事來。
原本三娘便抗拒自己,若是因為拓跋玉再心生恨意的話......
好在宮婢的話讓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回殿下,夫人沒有吃虧,反而心情不錯。正巧郡主醒了,夫人一直在逗郡主玩呢。”
“哦?”
他濃眉挑起,頗有些意外:“這是何故?”
那小宮婢便將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楚。
在說到魏三娘把拓跋玉拉進去有可能欺負了公主時候,小宮婢斟酌用詞,生怕引起眼前男子的怒火。
再怎麼說,那也畢竟是公主啊。
沒成想,他聽後,竟然是低低的笑出了聲。
“好一個三娘,果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想起從前在大同鎮上時,自己也沒少吃排頭。進京之後,她的潑辣性子全無,就好似變了個人似的。如今一下子回來,那種熟稔感重新鋪滿了心底。
才說罷,便聽到裡頭傳來不悅的聲音:“是哪個在外面大肆喧譁!”
嬌吒聲入耳,他彷彿看到了那個俏麗的女子雙手叉腰,怒容滿面的樣子。
那羅延一下子就笑了出來。
“好了,你今日不錯,去馬六那兒領賞吧。”
交代過後,揚著愉悅的笑容,他大步向裡走去。
徒留出了一身冷汗的宮婢,直到他身影完全進去,頓時心中一鬆,這才發現雙腿早已經是軟如麵條。
“甚麼個金枝玉葉,也不過是一時雲煙。公主尚且如此,何況我等。還是等年紀夠了趕緊央姑姑放我出宮才是正經。那些個浮沉虛夢,不做也罷。”
宮婢喃喃自語,瞬間警醒。再看屋裡時,眼中沒有了豔羨與妒忌,只剩惋惜。
卻說那羅延進去之後,瞧見魏三娘抱著襁褓,正一臉怒色的盯著自己呢。
確認過那眉目之間,並無狠戾,那羅延笑著拱手:“是我嗓門大了,驚著嫣兒了是不是?”
“你還知道啊。”
她沒好氣,拍了拍懷中的襁褓,壓低了聲音:“本來都要睡著了,被你一吼,嚇的一個哆嗦。你若是有火衝別處撒去,別來這兒唬人!”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神色,若是換上一身百姓的大褂襖群,就更像從前了。
被她這麼罵,那羅延焦躁的許久的心,好似被熨斗齊齊的熨燙一遍,連今朝朝堂的不順毛邊,都被服服帖帖的順平整了,只剩下無限的暖意和舒坦。
“好!”
濃眉斜飛,眼睛眯成一條線,上前伸手:“叫我抱抱。”
“想得美!”
魏三娘身子一閃,將已經熟睡的嫣兒遞給一側的乳孃,示意乳孃下去後才道:“嗓子都哭啞了,好容易才睡著。”
被她拒絕,他也不惱,順勢坐在軟塌的左邊,伸手捏起小几上的一支赤金簪子,在手中摩挲。
魏三娘在瞧見後,心中一僵,而後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喚來宮婢:“去我家中取幾身舊衣裳來。”
那羅延臉上的笑意淡淡:“怎麼?宮裡的東西,不合你心儀?”
連說話也不似方才爽朗,而是透著冰寒的威嚴。
魏三娘在心底罵,怪不得人常說伴君如伴虎,翻臉比翻書還快。又暗罵自己,不喜他送來的東西也該藏好一些,若是因為這個再惹怒了他,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呢。
她佯裝鎮定:“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