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死的很慘。
是一把匕首直接從背部『插』進去,直至心臟而亡的。
客棧的地上到處都是濃烈的鮮血味,流了一地的血『液』經過一夜已經成了紅褐『色』。
官差踩上去後,感覺到鞋底都是黏糊糊的。不僅捏著鼻子,苦著臉道:“人都已經死透了,還叫我們來做什麼?”
“慎言!”
另一年歲大些的嘆氣:“死的人是將軍夫人的祖母,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那一人聽後,頓時雙腿打晃:“親孃啊,孫叔你咋不早說呢。咱們趕緊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留下。”
無奈現場乾淨整齊,什麼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窗戶是開著的,看樣子是從窗戶偷偷溜走了。
孫叔拽了拽他,指著下面:“樓下還有人,去問問。”
因為死者的身份,大家心頭都沉甸甸的。
流寇作案的太多,每年哪兒不死幾個人,無頭冤案更是數不勝數。可這老『婦』人卻是將軍的家眷,這可就棘手了。
所以大家都抬了一百二十分的心。
順著樓梯而下,老榆樹桌子旁,那個面『色』蒼白,瑟瑟發抖的小姑娘出現在眼前。
姑娘不過十一二歲,面『色』清秀,卻因為極具的害怕,蒼白如紙。而她懷中的五歲男童,則目光呆滯,好像傻了一樣。安靜的依偎在她懷中,一言不發,直勾勾的望著桌面。
“咳咳。”
儘管覺得有些殘忍,但是孫叔還是上前拉開條凳,坐了下來。
“姑娘。”他儘量柔和的聲調:“你能不能把你看到的,告訴我?”
蘭花驚悚的眼珠緩緩移動,看到孫叔的時候,眸子劇烈一縮。
這是受到驚嚇時會自然流『露』的情感。
孫叔不忍,拎起桌上的茶罐,給她倒了一碗茶,遞過去:“姑娘,暖暖手。不怕,兇手現在已經跑了。”
一旁的小官差早就忍不住,催促道:“姑娘,您看到什麼還請快說吧,耽誤了時日,叫那兇手跑出城,可就什麼都抓不著了。”
蘭花接過了茶杯,暖熱了僵硬的指尖,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我叫蘭花。”
她的聲音帶著微微顫抖,也難怪,在看到那樣的事情後,誰都在所難免。
“死的人,是我『奶』。我們一起來這兒尋親,昨天住一晚客棧,打算今兒回去的。沒想到”
她再也說不下去,憋在心頭的情緒濃烈的砰發而出,痛苦的哭了起來。
只是她拼命的咬著自己的唇,不叫它發出聲音。那隱忍的樣子,更是叫人難受。
“哎!”
孫叔長嘆口氣,叮囑一側的小官差:“去叫廚房熬一點紅姜水,給小姑娘壓壓驚吧。”
“孫叔!”
“去吧!”孫叔安慰:“這案子是前半夜的,要是跑,天亮就出城了。不在這一會兒,還是先好好安撫這孩子吧。”
小官差只有扁嘴去了,再回來時,手中端著一碗濃濃的姜水。
“喝吧,孩子。”
孫氏面『色』和藹:“喝完了,再說,不急。”
蘭花捧著碗,遞過去自己哆哆嗦嗦的唇,順著碗沿喝了兩口,眼淚卻止不住的淌了下來。
好容易暖熱了身子,她放下手中的粗陶碗,啞著嗓子開了口。
“昨天拿了銀子,『奶』就帶著我們去買東西,買了好多好多。之後『奶』說,我們沒住過客棧,也來嚐嚐是個啥滋味。特意叫小二給開了間上房,又寫了澡,就睡了。”
“我照顧弟弟,睡的沉沒留意。早上醒來就發現床邊是空的,『奶』渾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
說著,淚個子又砸了下來。
孫叔突然靈機一動:“你說,你們拿著銀子?”
“是,我姐給的,一共兩百兩的銀錠子。特別的沉,我和『奶』抬著走的,臨到秋水河的時候,包銀子的布包還被撕破了,銀錠子滾了一地。我和『奶』一點點撿回來的。”
孫叔和小官差面面相窺,瞬間明瞭。
乖乖,抱著兩百兩的銀子去買東西,還去秋水河,只能說是找死了。
秋水河是什麼地方,都是各路的流民。白天去討飯,晚上便在那兒隨便找個窩睡覺。這丫頭竟然從秋水河面前『露』財,當真是嫌自己命長。
“那,銀子呢?”
蘭花茫然的抬起頭,四下張望,而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