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惱怒,猛地把酒杯一下子打翻在地,虎著臉:“不喝了!”
酒杯在地上滾了幾圈,美酒瞬間被吸入波斯長毯中,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淡淡的幽香肆虐的縈繞在兩人鼻尖。
終於,那羅延收回了目光,輕笑:“我不過動作吃了些,脾氣怎的這般大。”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徑直走到酒杯跟前,彎下腰,拾起後卻也不放下,只是在手中不斷把玩。
“喂!”
魏三娘有些惱火:“你還喝不喝了?”
“喝。”
他負手在身後,長袖一掩,將其遮住。臉上頓時恢復了笑眯眯的神色:“如此美酒佳餚,勾的我肚子裡面饞蟲都跟著叫了。自然要喝!”
他重新坐了下去,見魏三娘抬手去拿酒壺時,突然伸手握住。
“我來吧。”
那羅延拿過酒壺,自顧自斟滿:“今日能吃上你親手做的飯菜,我已經心滿意足。餘下的,便由我來吧。”
美酒徐徐,香飄四溢。
魏三孃的眼睛一動不動,死死的盯著壺口,一雙妙目幾乎要望穿了一般。
“三娘。”
熟稔的口吻讓她瞬間驚醒,連忙撫上自己的臉,企圖遮住方才失態的神色。
而那羅延好似沒瞧見似的,繼續道:“你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這個冷不丁的問題實在是出乎意料,魏三娘有些發呆,啊了一聲。再那羅延又重複了句後,才傻傻明白過來,自己並未聽錯。
“能有什麼樣啊。”
她不在的掰著衣角:“我娘死的早,爹是個獵戶,家裡就我一個。”
“你爹一定很疼你。”他笑的溫柔:“畢竟你這麼聰明伶俐的姑娘,實在是招人稀罕。” 提起過往,讓魏三娘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些,不禁也跟著綻出一絲微笑:“是啊,我爹可疼我,打的鹿啊,狼啊,賣了皮子都換了衣料,頭繩給我。旁人都笑他傻,一個丫頭片子,也至於費這個心思
。現在想想,他是這個世界上,真心疼愛我的人啊。”
聽著她的突然感慨,那羅延笑了笑,沒有言語。
魏三娘突然警醒過來,暗罵自己:“說這個作甚,來來來,吃菜,吃酒。”
“不,我喜歡聽。”
那羅延的手指摩挲著酒杯,眼中泛著一絲苦笑:“有些話,現在不說就來不及了。”
他的聲音很低,卻還是被魏三娘聽到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是心慌的。
莫非,那羅延察覺到了什麼?
“胡說八道什麼,可若是你嫌我們娘倆在這裡待煩了,送我們回家也不錯。”
魏三娘哆哆嗦嗦的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熱辣的液體順著喉頭徐徐而下,似乎是點燃了一把火。終於讓僵硬的身體和四肢暖和了過來,不再戰慄。
“我小的時候,很是無趣。”
那羅延突然開口了。
“母親要掌管朝政,議事。可父親卻並不喜歡這些,於是,她在家時,努力的做一個賢良的妻子,而在外,卻是威風顯赫的長公主。常年奔波於父親和兄弟之間,想必很累吧。”
魏三娘還牢牢記得自己今晚的任務,她剛開口想要勸酒,卻被那羅延的眼神定住了。
那個眼神,哀傷而悲涼。
只是一眼,她便在原定,無法動彈。
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拼命的錯開眼神,垂著頭。拎起玉瓶,催促道:“快點喝了吧,喝了我再為你斟滿。”
而面前的男人,則紋絲不動。
氣氛尷尬到讓人害怕,魏三娘有一種被洞穿的感覺,卻無力反抗。
突然,那羅延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那是重新又滿上的新酒杯,血紅的玉,清澈的液體,隨著端起的動作,微微波動,晃碎了最後的生機。
他將酒杯放置唇間,一仰脖,喉頭滾動。再低頭時,只餘唇間殘存的酒漬,泛著詭異的光芒。
這一刻,她的心猶如萬般針扎。卻不得不坐起身,打算為他斟滿。
只是——
“我說了,今晚的一切,我來。”
男人固執的拿過了酒壺,繼續為自己斟滿。
望著液體徐徐注滿酒杯,魏三孃的心裡在不斷的尖叫,似乎想要撕破這一切。
她也行動了。
她突然伸手,想要直至,卻在此時,偏殿傳來了嬰兒的哭